我那亲爱的妈妈已白发鬓鬓,
过去的时光难忘怀,难忘怀……”
迷蒙的眼眸逐渐清醒,随之消失多日的各式感觉顿时席卷全身。
饥饿、**渴、恐惧。
夏半没有惊呼,没有表现出惊恐。在发现自己坐在一辆行进的汽车里的时候,她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务必冷静。她的首要任务是观察。这一点应当归功于她长期收看美剧犯罪心理。
在发现车外只有戈壁荒漠和偶尔才会出现的水道后,夏半感觉到绝望。
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她是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有没有人发现她的失踪?是谁劫持了她?目的是什么?
夏半只记得自己出公司,买了一杯果汁后去**洗店取衣服。
之后?
之后……之后是一只狗,黄色的、四肢纤细但敏捷的狗,她被这只大黄狗吸引了注意。这只狗此刻正趴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一脸无辜。
而狗的主人,与夏半在后视镜中对视一眼,戏谑地笑。
竟是一个年轻的与她差不多岁数的女人,看起来至正常不过,全无狠戾之色。
然而当夏半在后视中看到自己后大惊失色,她已认不出自己。好不容易留长的头发被剃个精光,身上的风衣和衬衫被换成了藏青色大袍,在后视镜里,乍一看她就像是一个尼姑。
是的,尼姑。
她的震惊自然落在那女人眼里。女人大笑,哈哈作声,无法抑制,前仰后合。
夏半的脑海里,无数集罪案类美剧交替出现,犹如置身冰窖,浑身发冷。
完了。这是她仅存的念头。
完了。她遇到了一个变态杀手,尚不知要遭受何等折磨。
为什么是她?她做了什么导致这样的结局?
这种时候为什么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怎么做。
破窗而出,滚入戈壁,截停过往车辆让人报警救她?
与变态杀人犯斗智斗勇,留待警察将她救出?
祷告?
显然她不是什么信徒,平时也鲜少烧香。从路旁的景色判断,她怕是到了一处人烟稀少之地。
在被旁人发现之前,她得先确认自己会活着。
“你醒了呀,边上有水,有馒头、有馕,你先吃一些。过一会儿我们会到镇里,之后换驴车。”后视镜里的女人气定神闲,就像那种惯犯,从容不迫地吩咐她。
“你是谁?想怎么样?”饥渴难耐,夏半喝了水又吃了馕,紧要关头,恢复体力十分必要。
年轻女人对她表现的镇定颇为欣赏,“没有愚蠢地大喊大叫,没有试图跳车。难怪程思行会喜欢你。”
程思行……她认得程思行?
这不奇怪,很多人都认得程思行。
她是程思行的变态影迷之类的东西?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装蒜可不厚道,夏半。或者我该叫你小半?一揽明月的小半。”
“我是夏半,怎么称呼你?”
“张红。”
夏半愣了愣,一个极为普通的名字,全中国与之同名同姓的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张小姐,你要怎么样?”
“回家呀。”张红轻轻巧巧地说,“你当然是和我们一起回家。”
“是不是阿黄?”
黄狗嗷叫一声,似是应和。
“……以什么身份?”
张红微笑,“夏半师太。姑子。”
夏半沉默片刻后说:“我只会背心经,不过手机里有地藏王本愿经和楞严经。”
张红又是大笑,“别费心要回你的手机,早丢了。”
手机里有许多夏半与程思行的合影。
“希望里面没有艳照。”张红很知道她的想法。
“没有什么艳照,张小姐,我只是个普通人。”
“不,夏半,你怎么会普通?你生在大城市,是独生子女,自小接受教育,能上大学,有一份尚算体面的工作,不用为明天担忧,你还是程思行的女朋友,你怎么会普通?别太妄自菲薄,小半,你的出生就与普通毫无关系。”
意外从张红的语气里听出不忿,还有她话中透露的信息。夏半说,“出生无可选择,像这样的人也有属于这样人的担忧。”
“你确实到了该担忧的时候,然而担忧并没有什么用处,不是么?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张红看着后视镜里的夏半,冷漠地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