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母倒真是很宠爱你了,可你这样说话,就不怕哀家疑心吗?」
「微臣没有什麽不能对娘娘说的。」
常人若钻研治国之道,多半对於从政有兴趣,於高位者而言,很容易就会往篡位夺权一路想去,可安栖逸本就无心仕宦,当初纯粹只是兴趣,到後来,更大的兴趣却是时时探听皇后如何对治大小国事了。
「哀家当了皇后後,疏於习武,否则当时,那刺客是动不了哀家的。」皇后又道。
安栖逸心想,若有朝一日再有这般凶险,他说什麽也要为娘娘挡刀,这个国家不能没有她,少了他却无足轻重。
「微臣听闻过大将军威风赫赫,名震关外多年,娘娘亦是女中豪杰。」安栖逸道。
大将军和宰相都是皇后的兄长,凤家一门,掌握着大云朝命脉,民间都戏称天下是凤家的,莫怪有人要对皇后下那般毒手。
「哀家许久没见到二哥了,倒有些惦念他,他与琳琅长公主结缡十七载,相依相守夫唱妇随,总是在那遥远的边疆之地,不常回京。」
「娘娘与兄长们感情深厚。」安栖逸听出皇后语气中的那丝思念。
「哀家自小无父无母,算是两个哥哥带大的。」
安栖逸只听得又心疼起来,原来皇后竟是孤儿,民间还传闻她家底深厚,父亲是前代大将军,竟都是以讹传讹,想来以前他的包打听打听到的消息,怕有一半是谣传。
他从小是父母的心肝肉,娘娘却没有爹娘疼爱。
「往後微臣都会陪在娘娘身边。」
他一时脑热,便如此脱口而出,也不觉不妥,只想着过去没人疼爱皇后娘娘,那麽往後由他来疼爱罢。
「你还敢同情哀家了,胆儿挺肥。」皇后侧头看他。
「微臣不敢。」
是心疼,不是同情。
这回两人又是十分纯洁的说说话,便和衣而眠。
微臣愿意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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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愿意 (八)
又过一月,皇后未再召见安栖逸,他心下怅然,想着她到底还是不喜他,毕竟哪有女子被儿郎瞧见素面,儿郎却三番两次啼哭垂泪的,安栖逸想着都觉自己荒谬,但心里对皇后的牵挂更甚,到後来,下朝时他都要在空无一人的大殿静静站上一刻钟才离开。
不为什麽,只是想着娘娘,想她当日的风采,说过的话,下过的旨,还有那两日她退去华衣後的模样,那狰狞的疤痕与萎缩的左眼。
闾丘先生见他痴傻,便来问他。
「学生见了娘娘伤疤,心里总是难受,上回........又哭了,娘娘许是厌烦学生罢。」安栖逸落寞道。
「也是,她见你,是想轻松快活,焉有耐性次次哄你。」
听闾丘先生这麽说,安栖逸心中一沉。
岂料几日後,他在离开大殿时,有位宫女叫住了他。
「大人留步,娘娘请您到後花园一叙。」
安栖逸有些惊讶,但随即跟着宫女前行,远远望去,皇后已坐在亭中,她换下了朝服,改着轻巧些的宫装,看起来精神奕奕,只脸上仍是浓彩厚妆。
「闾丘先生说,你日日退朝後,都站在殿上发呆。」
皇后端起茶饮了一口,姿态端仪。
「不是发呆,微臣........」
安栖逸还着官服,不敢冒犯。
「直言罢。」
「微臣是在,想着娘娘。」
他并不怎麽羞怯,因他所思所想,都无下流。
「想哀家什麽?」皇后问。
安栖逸照实说了。
「莫怪闾丘先生几次对哀家力荐你,他说,若普天之下有谁会.........」皇后忽然不再说下去。
闾丘先生对皇后的影响力这般大,安栖逸心生感激,却也有种难以言喻的膈应,他不知这膈应从何而来。
「你过来。」
安栖逸原是在皇后身前谦恭地站着,听到皇后这麽说,便依照官仪,目不斜视走到她身畔垂头而立。
「坐下,看着哀家。」皇后又道。
他在她侧边坐下了,她的妆容华艳尊贵,看不出那凶恶的伤疤,显出上妆的人手艺之巧。
「还真不哭了。」皇后歪头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