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大汉朝,青山镇。
时惟仲夏,午后一轮火红的太阳悬在天空。炽热的空气便弥漫在了青山镇的每一个角落。一颗颗繁茂的榕树在这样的炙烤下,都病恹恹地垂下了嫩绿的新叶。
今天是初五,适逢青山镇的赶集日。但已至午后,集市渐散,大街上各式各样的小摊以及铺子的客人寥寥无几。
可在大街某处不显眼的小摊上,不仅聚集了一大群人,还时不时地爆出阵阵笑声。
“打工两年的药铺倒闭了,王八蛋老板黄鹤吃喝嫖赌,欠下纹银八万九千五百两,带着他的小后妈跑了!我们没有办法,拿着药材抵工钱!原价都是一两多、二两多、三两多的药材,现在全部只卖二十文,统统只要二十文!黄鹤你这个王八蛋,你不是人!我们辛辛苦苦给你干了大半年,你不发工钱,你还我血汗钱,还我血汗钱!”
小摊后,一名双眸漆黑如墨的少年,正卖力地吆喝着。
从少年下巴上那一圈淡青色的绒毛可以判断,他大概十五六岁。而少年除了一双尤为醒目的漆黑眸子外,还有着一张被线条完美勾勒出的俊朗脸蛋。
阳光从树冠缝隙中穿过,色彩斑斓的光影交错在少年稚嫩的脸庞之上,整幅画面勾连拼接,彷如降临人世的神祇。惹得一些聚拢过来的大姑娘和小媳妇一阵窃窃私语,满脸娇羞。
少年每吆喝完,他身旁几名衣着比较寒酸的少年都会跟着吼几声“还我血汗”。
每当这时,旁人听了都是哄笑不止,同时也疑惑不已。
从这少年的衣着来看,像是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弟。却与几名贫寒少年在此吆喝卖药。实在稀奇。
“这少年郎是谁家的?”有乡下来的好事者询问道。
“青山镇四大家族之一李家的族长嫡子,李牧。”
“哦,难怪。以前听说这李家家教甚严,族中子弟勤恳,今天见着还真这样。”
“谁说不是呢。”
“可这李家公子怎么在药铺当小厮啊?”
“嘘,小声点。李公子见这几名族人采的药材不好卖,帮忙弄的噱头。”一名知情的中年汉子憋住笑意道。
正在几人闲聊之时,一名少女领着两名仆人急冲冲地朝着小摊走来。
待得走近,那两名家仆粗暴地把几名看客推开,那少女被两名家仆如众星捧月般护卫而出。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那少女看着年纪比李牧大些,梳着一个大汉仕女的经典发式堕马鬓。当夏风吹拂时,少女几缕青丝便随风轻扬,愈发显出它主人的妩媚风姿。但少女一张白皙的脸上透着如同深冬般的冰冷。让人有种望之生寒的感觉。
更令人扼腕的是,在少女好看的眉宇间蕴含着一股难掩的傲慢。
这少女正是有着青山镇第一美人之誉的穆念蕊!乃青山镇四大家族之一穆家族长的独女,若是娶了她便能将整个穆家的产业纳入手中。
由此,上穆家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可都被这穆家小姐给拒绝了。
“又卖药?果然难改市侩习性,不务正业。看来三清道深知你的秉性,哪怕你已有练体境五层的修为也还是劝退你。”穆念蕊看着李牧,冷哼一声道。
闻言,围观的人群里顿时都用惊异的眼神看着小摊后的少年。各种议论声再次响起。
“天啊,三清道!整个南域最大的修元宗门啊!”
“练体境五层修为?再过两三年岂不是能到纳元境?如此天赋怎还会被三清道劝退?”
“有好戏看了。”有人幸灾乐祸道。
“什么好戏?”
“嘿嘿,这李牧曾拒绝过与穆念蕊的亲事咧。”那人说完,竟显出一副颇为暧昧的神色。
周围各色嘈杂的声音纷纷落入李牧耳中,当听到“三清道”三字时,少年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罕有的落寞。脑海中更是浮现出一个让他魂萦梦牵的倩丽身影。
“我李牧如何,不需你穆家小姐劳心。”李牧淡然道。丝毫没有因为被人揭伤疤而恼怒。
“李牧,我看你天生就是贱命。你好歹也是这青山镇四大家族李家族长的嫡子,现在竟不顾自己的身份。整日与这些卑贱之人混在一起,当真不知尊卑!”穆念蕊双眉轻轻一挑,眼中的高傲之色愈加浓烈。这个李牧真是不识趣,自己好心好意劝他,竟遭他这样的回应。
此言一出,瞬间引得围观旁人一阵愤慨。毕竟围观的都是苦出身。可都畏惧着这穆家小姐,敢怒不敢言。
而李牧身旁那几名贫寒少年是低头沉默,其中一人更是局促不安地揉搓着身上廉价的麻衣。
“尊卑?大儒范缜曾言:人之生譬如一树花,同发一枝,俱开一蒂,随风而堕,自有拂帘幌,坠于茵席之上;自有关篱墙,落于粪溷之侧。意思是说人生就同一树花,虽然同处于一根树枝上,可突然刮起了大风,花瓣有随风飘到富贵人家的座垫上,也有飘到人家茅厕里的,因果在起作用罢了。要不是你父亲是穆家族长,你以为凭你,能有如今这般光鲜亮丽吗?”李牧厉声道。
说完,一众围观的人都是一阵叫好,全因李牧一席话正说到了众人心坎里。
“你……”看身边的人都为李牧叫好,穆念蕊一张冰冷的脸瞬间被委屈代替,她急急一跺脚,故作冷漠道,“呵呵,差点把正事忘了。方才路过你家时,才知道你爹押的镖在赢龟山被山匪劫了,而且啊……还受伤了。现在债主找上门,要赔偿呢。你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