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方安对于堂堂大主席、大美女罗加一情有独钟般的温柔体贴早已心生疑虑,修为不用说,财富也不用提——都没有,他也不会自恋到以为凭自身样貌就可以俘获芳心。
阿弥说过,她打小跟着萨都盖暗中观察、保护自己,见惯了自己的不幸遭遇,便生同情,时常借了欧文斯的“荷鲁斯眼睑”爬到弗拉维堡的顶窗或院子里的梧桐树上看着自己,久而久之,竟生了莫名的情愫。只是这些,少年方安之前一直蒙在鼓里。
方安不相信从未亲眼见过自己的罗加一会产生类似的情愫,虽然她表现得确有母性泛滥的样子。从所获取的线索里,方安大致形成了一个猜想:竹城王家是罗家的附属家族,王家之前一直暗中资助方昂,想必是罗家的政治投资。方昂是主要投资对象,那么自己就是b计划——传说中的备胎,罗加一肯定见过自己的档案资料。那天在城门外,她肯定认出了自己——至少有类似怀疑,所以才设法将自己带回卡普亚——即使没有那个脚印,她也会找出其它由头。说白了,一切皆政治。
此时见到罗加一脸色微微发白,没有否认跟王雍容的关系,心中猜测多半属实,他深刻地感到浑身乏力。
剑铺那位店长正在收拾样剑,此时仿佛检验长剑是否损坏般,屈指一弹,长剑“嗡吲”清响,他满意地点点头。
方安乍觉胸中一股激愤涌出,甩开脸上的毛巾,爬起来将水杯一摔,嚷道:“我从来就只是一颗棋子!不值得你讨好!”
他奔出店铺,钻入就近的一处小树林,蹲到树旁,望着地上乱钻的蚂蚁,长久郁积的情绪蓦然全都爆发出来,躺在血泊中的亲人、受的辱骂殴打、孤独、无助……各种景象和情绪在脑子里乱窜,他张着嘴号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这样?为什么我的命运就任人摆弄!”他的内心疑窦丛生,怀疑起人生,怀疑起一切,甚至连大青衣、玄英、王雍容、欧文斯、阿弥等人的目的都怀疑起来。
什么是真?什么是善?
善良就是任人宰割,忍气吞声?还是说善良是弱者不可逃脱的命运、不可逃避的责任?
然而他自幼孤凭无依,欧文斯以慈善引导了他的信仰,阿弥以纯真引发了他的爱情,他打心底对他们仍抱有幻想,希冀至少他们还是他情感的自留地。
痛哭自然痛快一时,痛苦却要常伴一生。他也曾愤懑、抑郁,幻念过去死。既然还没死,还活着,总不能一直让人瞧不起,一直懦弱着任人欺凌,他比任何时刻都想让“坚强”灌注全身。摸着小腿上的那截碎片,忽然感觉好温暖。
说不出的温暖,仿佛母亲的柔怀,静谧的沙滩,浅浅的浪花如阿弥的亲吻般抚碰心灵。
“我这是怎么了?”方安恍然醒觉,大惊于自己的失态。
情绪,正向、负向的,好像都被那截碎片吸收了一般,脑海一阵清明。
“呍——”一声不可觉的轻响,又仿若整个世界抖动出的响声。
方安的感知里,宿舍那截碎片已然来到了这边,同腿上那截续在了一起,连同一体。
加倍。
一截更长的碎片,叫碎片已经不合适了,一截三十来厘米的短棍。
两端依旧参差,接驳处却浑然一体。
“我的传送怎么办!”方安内心一声惨号。
“他怎么了?”“我们刚才虐的太狠了?”“都是你,一招!谁受得了这般打击?”……
三人小组在门口望见方安奔入树林,赶了过来,此时议论着、反省着。
罗乘六正叨叨着,忽被罗加一从身后猛然推开。
领回双剑的罗加一来到方安身后,把刺剑连鞘扔到他脚跟,说:“拔剑!”
方安转回身来,一脸茫然。
罗加一见他脸上的泪痕,心中猛然一痛,之前的委屈全然化作酸楚,咬着唇说:“拔剑!”
方安拾起剑,呆呆地看着她。
“你不是觉得我利用你吗?拔剑,来战!”罗加一吼道。
后方三剑客相顾愕然。
“噌!”方安扬剑出鞘,顿感神魂一振。
说不得,道不出,心念所动,长剑击出。
直刺,无招。
罗加一双手竖握凯尔特长剑,紧步前冲,正劈,不守。
剑未触剑,气感相激。
山海相撞。
山有尖,海无相。
方安浑身被海潮刷过,衣衫尽被剑气割裂。
刺山,山有刺,他的刺剑去势不止,凌然入肉。
罗乘六大惊,腾身想要介入,却被库里奥拖着他和加图向林外退去。
“干什么!”罗乘六怒喝一声,待要挣脱他。
“让他们自己解决。”库里奥沉声道,“他们剑气交缠一体,你妄然介入,两边俱伤。”
林中,两人静止,落叶不止,无风乱舞,如潮如浪。
“剑不会骗人。”罗加一淡然一笑,声若温泉。
方安默然无语,他有恨,恨意转杀意,他的剑便刺入了罗加一的肩头。
罗加一的剑气卷过他全身,他却安然无伤,徒将衣衫碎尽,只因她对他全无恶意。但有一分恶意,剑气便含凶戾,不及体则已,及之必伤。
思绪僵止,手便僵直,那剑住也不是,拔也不是。
“男子汉当直心如心,何必犹犹豫豫!”罗加一乍然喝道,“拔剑!”
方安双重惭愧,撤剑拔出,带起一蓬血花。
罗加一不去理会创口,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