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安过去摁住她的伤口,茫然无措。
罗加一昂着脖颈看他,直视,骄傲,一无所愧,亦无所怨,澄澈如波,沉静如海。
方安本避着她的目光,视线游移,蓦然想起那句“直心如心”,坦然勇敢对视。
这一互视,便直盯入彼此心里去。
她的心似在说话,他似能听清。
他听清,便有情。
情似火,烧灼人。
眼前人,偏似海。
他如在崖岸,一头扎下海去。
他低头,噙吻那唇,融入那海。
她踮脚,狠狠反咬,溢出血火。
四唇交接,两舌缠血。
那海灭不了火,那火反燎起海。
火更炽,海更湿。
衣衫尽碎正方便,长裙散荡好起掀。
方安将罗加一推抵在树上,低头舔舐起她的伤口,手在她纤腰玉背、长腿芳臀间游移。
罗加一痛痒交漾,鼻腔的气流不自觉奏出弦音,如丝如缕,撩拨起血液汇聚。
方安唇舌含血凑到她耳边,噙吻柔嫩耳垂,含糊道:“可以吗?”
罗加一不语,猛然抱紧他,促吸一口气,正是无声的邀约。
方安愈发放肆,探掌入襟,勇攀高峰,夹搓一点红隨。
“嘶——”罗加一似痛似快,寻到他后腰,五指嵌入。
方安一激前压,便引发更大的嘶声和更狠的指掐。进无可进,止住前进。
罗加一将头一偏,一口咬在他肩头,手上却是松开了劲。
方安趁势稍退,以退为进,便渐渐沉溺于礼尚往来之中。
礼是周公礼,爪是禄山爪。
树叶摇落,秋更深了。
叶不愿离,人不愿分。
分分合合,无非人生。进进出出,是可生人。
叶落满地,满长裙。长裙濡湿,秋水伊人。
方安觉得那一刻此生算活明白了,明白通达,他便通达了。
罗加一止住丝竹管弦之音,丝不如竹,竹不如肉,她以身兼三者之音,确是促成了方安的通达。
方安喘息着,抱着树,隔着个她。
她贴在他怀里,滑下勾腰的腿,三处流血而不顾,忽然泪下。
方安失措,摈去她的泪水,说:“疼了?”
罗加一捶了他一记,抽泣道:“等下怎么见人。”
方安这才想起林外还有三个贱人,这下还真不好办。
急中生智。他从残衣中挑根较干净的碎布条,替罗加一包扎好肩头伤口。再拾落叶以碎布为绳给自己扎了条叶裙。
罗加一背倚着树,边整理衣裙,边看他像个野人般走来,“噗”地一声破涕为笑。
“一会哭一会笑,新新娘子上花轿。真应景。”方安笑道。
罗加一含羞扭头,望着树荫。好一会不见动静,又回过头来看,却见他正在爬树。
方安爬到一颗较大的树上,坐在横枝上,招手示意她来。
罗加一腾身一跃,蹬踩两下树干,便落到他边上。罗加一羞红着脸不去看他,说道:“在这干嘛?”
方安伸手去拉她的手,她却躲开了。
罗加一跃到邻树的枝上,抱膝坐下,怅然望向方安,说:“别以为这样我的身心就都是你的了。这个世代本就如此,男女看对眼了,两情相悦便能欢好。但那只是激情,还谈不上爱情。”
方安愕然微讪。
罗加一接着说道:“你若是追我,也只是我的选项之一,嗯,说不得我还得考虑考虑的。”
方安总感觉哪里不对,只是此时身心松散疲倦,难以思索。
罗加一自顾呢喃:“我看过你的完整资料,你从小的生活环境,做的事,受的伤,跑步,看书,点点滴滴。像看一本无趣的书,而你是那无趣的主角。”她没有说的是,打看到方安,确定他是方安的那一刻起,那个无趣的纸上人物霎时活过来了,变成真实而趣味盎然。
方安有种被扒光,毫无**的窘迫,也有些被打击的哀伤。
“你大概觉得自己被当做棋子,是命运的弃子。但有位大德大能的前辈告诉我,其实你是命运的宠儿,你是……”说到这,罗加一忽然害羞起来,把头埋在膝后。
“大德大能——是谁?”方安好奇道。
“他常在西湖边钓鱼。你若去竹城,自然知晓。”
方安顿时想起王雍容说的钓鱼老头,听起来很神秘很高深的样子,只是竹城的传说里并没有这号人物。
“他姓蒋?”方安试探着问道。
罗加一闻言失笑,知道他想到哪去了,说:“不是。那位倘若还在竹城,就没唐四方什么事了。”
方安沉默着,思绪乱飞。弄不清神秘钓鱼老头说的话有何凭依,又或者只是罗加一诌来的安慰之词。
两树两枝两个人,很近又很远,可见不可及。两颗心都混乱着,说不清,道不明,如风卷叶飘,终将,风去无踪影,叶落腐成土。
然而他们担心的三个贱人此时正在慢摇吧喝酒划拳调戏姑娘,全然忘了他们两个。对那仨来说,在林外傻等无异于浪费生命,因此他们便去酒中寻找生命的意义了。
待得天黑,路上人稀,方安爬下树来,对早已落地的罗加一说:“最快速度跑回去,记得捂脸。”
他刚说完,罗加一就如轻烟一般飘走了。方安拍着下巴前行,望尘莫及。
两人走后,小树林又来一名访客,却是那“三摩挲”的店长,拎着把刺剑,在方安和罗加一的两大战场周圈走动,伸展刺剑在空中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