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于临安的莽撞,周世程倒是十分耐性并且体贴的,到底是熟能生巧,他有着意味明显的讨好,并非十分急切的进入。
不知道周世程为何如此。
离开时,我笑了笑,对他说:“再见。”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于临安家依然灯火通明,我刚掏出钥匙,门就被急切的打开,想必是他听见我拿钥匙的声音,他的表情十分脆弱,看见我的脸,有明显的放松:“你回来了?”
我微微颔首,外面细细飘着雪,我带了一身寒气进去,他在充满暖气的屋内穿的单薄,不禁打了个冷战,却还是伸手来接我脱下的外套。
我洗了脸,刷了牙,又画蛇添足的再洗了个澡,换了睡衣。
从头至尾,他都只是沉默着的,最终才开口:“去了哪里?”
我侧首看他一眼,他立刻接近惶恐的解释:“你这么晚才回来,电话又关机,我很担心。”
我没有义务交代自己的去向,又看他一眼。
于临安便真的沉默了,自我解围的说:“这么晚了,你快点休息吧。”
我同于临安如今睡在同一张床上,早上起来,他必然是为我挤好牙膏的,一切像是十分亲密的关系,可惜我们也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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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这几日,于临安也是放假的,我对年本没有什么概念,只是于临安小孩子心性,喜欢热闹,张罗着弄点什么好吃的东西来,他做饭又是很不错的,我对这些东西向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便由着他去搞,只是总要被拉去超市,一起采购,弄得好像真的似乎确实很亲密一样。
腊月二十九日的下午,于临安在厨房里备料,我则在客厅里看央视的春晚预报,于临安突然跑出来,催着我快点换衣服去超市。
“做什么?”
“有些调料没有了。”他说的很急切,迅速的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又麻利的把围巾给我弄好。
我不大喜欢他的过于殷勤,似乎我是个手脚不方便的,于是皱了眉,向后退了一步。
我已经习惯于看见他受伤的表情——总之是他受伤,并非我。
痴情之事看过太多,最终也就只有麻木了。
在超市里兜兜转转,将那几样调料收罗齐,等待付账的其间,电话响起来,我看了看手机屏幕,却不想是很久不见的蒲南打来的。
将付账的事情交给于临安,我拿着手机走到出口才将电话接进来。
“你好。”
“……”电话那头是沉默。
“如果没有事情,我就挂掉了。”嘴上这么说着,拇指已经按上了挂机键。
“你过的一点也不好。”他说。
“……”于是就轮到我沉默了。
好,不好。
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真正的意义了,他将会有孩子,他将会有美满的家庭——如同他父母所希翼的一样。
“要过年了,”我开口,仍旧是惯有的笑着说:“祝你合家欢乐。”
“你是在讽刺我么?”他声音透出愤怒,然而不知为什么,再不见过去的尖锐与张扬,若是过去,他必然是暴怒的挂掉电话,绝不会说这些个口水话。
“……”
“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他控诉一般指责我:“咱们不算完,朱泊,咱们一辈子都扯不清。”
“你结婚了,该对婚姻负责。”
“那是我的事情。”他顿了一下,“你跟于临安那小子搞到一起,我也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要记着,朱泊,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我总要带你走的。”
对蒲南,我觉得实在不需要再做什么沟通,如果说命运重新安排我们在一起,那么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反抗。
我从来都只是顺应命运的意义,更何况……我依旧喜欢他而难以忘怀。
我笑了笑,“你真的什么都不想了么?”
“我弄了一笔钱,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具体怎么走,我会再联系你。”他快速挂了电话。
我不知道蒲南是通过什么途径弄了“一笔钱”,他向来是看不起小钱,那笔钱到底是个什么数目,想多大都不为过,同样我也无意于知道他是如何弄来的。
只是这个消息,对我来说,似乎……触动了心里某个地方。蒲南占据了我生命中太多的位置,他的任何一句话,我都难以抗拒,这已经形成一种本能,使人无法自拔,即便是有怨恨在其中,然而只要他一个小小的邀请,我都不能拒绝。
我无疑是希望同他离开的,无疑。
将手机收进口袋里,抬眼望过去,于临安已经提着塑料袋走过来了,我对他笑笑:“买完了?”
于临安对我的笑脸相迎很是诧异,“谁的电话这么开心?”
“蒲南。”
他的表情僵硬一下,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是估计到公共场所实在不大方便讨论,只是沉默着去去了车。
回去以后,他将手里的调料放在餐桌上,对正在解围巾的我说:“朱泊,能跟你谈谈么?”
我挑了眉毛看他,不认为跟他会有什么共同语言。
于临安不管我是否有做为的意愿和自觉,自顾自的说道:“你忘记了同我住在一起的初衷么?”
那些暧昧的泡沫与喜悦,便被这么一句话劈中,从深沉的美梦中醒过来一般,不再甜美。
是的,我几乎忘记了同为什么会搬到于临安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