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翼原本一直按在心口的手,下落到了小腹,使力按着,身子微微发抖,看着都觉得疼。
已经不用再问,之前摔倒,那石块的坚硬定是毫不留情地伤了他。
原来,那句好疼,并不是玩笑,虽然说得那般轻巧。
“以后摔跤,我定要选个平坦的地方,你说是不?”冷青翼笑着,略显狼狈。
“公子为何执意要救那人?若是坐在软轿里,怎会生出这许多事端?”凌越性子耿直,虽说一直恭恭敬敬本本分分,但偶尔遇上些不明白的事,便会皱眉,一旦皱了眉,这说话就没了轻重,冷青翼倒是喜欢,喜欢这份在许许多多恭敬疏离中偶尔的“不敬”。
“救都救了,摔也摔了,这时把他扔了,我岂不是亏了?”刚才那一跌,撞得着实不轻,小腹一阵阵抽绞,疼得他眼前微微发黑,“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再走?”
“公子,恐怕会误了时辰,王爷着急。”凌越虽有不忍,但仍尽职尽责地提醒道。
对哦,说到着急,很久以前,好像也有那么一次,因为遇到了暴雨,有个侍卫擅做主张,让他晚了半日与景阳碰面,结果,景阳站在门口生生等了半日,而那个侍卫,很快便消失得再也找不到痕迹。
“也对……嗯……”他迈开步子打算继续前行,却是眼前一阵昏花,小腹内胡乱翻搅,让他想吐,伸手想要扶住什么,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他以为会习惯的,原来还是习惯不了。
他以为会再次摔倒的,结果……
没有。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熏得他再也忍不住吐了起来。
晚膳时,他便有些心疾发作的迹象,食之无味,也就喝了一小碗小米粥,不过两口就吐完了,接着又吐了些未完全吸收的药,然后就是干呕,痛苦的、毫无意义的干呕。
“坐你的轿子……”冰冷虚弱的声音,却让他觉得无尽的暖。
陌生的气息缠裹在血腥味里,他却一点点地剥离出来,鬼使神差般,他放任自己窝在那一片温暖宽阔的胸膛里,有些苦涩,有些委屈,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心安……
“公子!”凌越已经抽出了剑,手碰到便砍了手,身子碰到便砍了身子,这是王爷的命令。
那人中了毒,受了重伤,从软轿里冲将出来已是不易,自个儿连坐都坐不住,如今哪能扶住一个人,自是一起摔倒,不过做了肉垫。
“凌越!”冷青翼陡然拔高了声音,虽然那声音虚弱的不敢恭维。
太久没听过公子这般叫唤自己,那一瞬间,凌越以为冷青翼在叫旁的陌生人。
“什么都没发生……咳咳……”冷青翼推开所有的温暖,勉力站起身子,秋夜的寒意侵蚀着,让他微微发抖,他看向凌越,笑着,却是陡然的压力,“我坐回轿子,你背他……我们去医馆……”
“可是……”凌越还想反驳,却见冷青翼缓慢地挪到轿子边上,扶着轿子,浑身一哆嗦,压着小腹,冲着地面呕了一口血出来。
“或者,你现在杀了他,我来慢慢帮他挖个坑,埋了。”用手背胡乱擦去唇边的污迹,冷青翼勾起一个妖媚的笑容,他很少这般笑,这般笑着,说明他真的不高兴了。
第三回:因果交缠
江湖,是与非交错,白与黑相间。
事端横生,是常事。
穆远山庄办丧事,不是头一回,但这回事情却闹得很大。
为何?
因为死的是穆远山庄唯一的少爷,名震江湖的义云公子——穆方群。
所谓义云,取得是义薄云天的意思。
说到这义云公子,那真是白道中人各个都要竖起大拇指称赞一番的。从小知书达礼,勤奋好学,不但相貌人品没话说,琴棋书画也是小有名气,而其师从父亲,又天资极佳,年纪不大,武艺已是个中翘楚,加上喜结天下好友,为人爽快不计较得失,侠义风范早已声名远播。
这样的人,生来便不平凡,死了,定也不安生。
穆方群得到人人夸赞,但有时候,人人夸赞和人人得而诛之,却是惊人得相似。
前者,要么是极致的善,要么……是极致的虚伪。
后者,要么是极致的恶,要么……是极致的纯粹。
穆方群人人夸赞,杀人者,人人得而诛之。
杀人者,莫无。
莫无是谁?
弯月刀,冷无情。江湖第一杀手的名号,远比义云公子的名号响亮得多!
第一杀手杀了义云公子,这件事情,瞬间传遍了整个武林。
据说,有人证五个,其中一个还被残忍地截了半截手臂。
据说,第一杀手手段残暴,义云公子死无全尸。
据说,义云公子是先遭暗算,再遭杀害,令人悲痛,但不丢人。
据说,第一杀手杀人无数,妇孺孩童,无一幸免。
据说……
一时间传言纷纷,不知真假。有人信,有人不信,信者多,不信者不敢说。
因为,穆远山庄不好惹。
山庄庄主穆杰青是铸剑世家穆家的唯一传人,庄主夫人陆秋远,则是武林盟主陆羽明的亲妹妹。两人结为连理,自立门户,创建穆远山庄,有弟子百来人,均匀分散在几处地方,平日里除了习武练剑,便是做着锻造铁器的生意。
说它不好惹,是因为它的江湖地位极高,白道上有武林盟主护着自不必多说,所谓邪门歪道为垂涎的一柄神兵利器,也是对它巴结三分。
如今,无论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