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更快?他与那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的人谁更快?
不好说。
重伤,伤上加伤,那一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口里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宛如一个哑巴。
砰——
肋下又受了一脚,本就挣扎着的身子,再次被踢翻在地,尚未来得及喘息,又被狠狠一脚踩在小腹丹田!
一共三脚,都带了内劲,断了肋骨,伤了内腑。
被踩着的人,身子不受控制地抬起,又不甘心地落下,终是忍不住发出了一些压抑的闷哼。
“娘的毒茶可香甜?娘的冷剑可舒爽?我饶过你可好?毕竟你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呵呵,杀了你,与我的仁慈如何相配?!”他踩着他,像是踩着地上的蝼蚁,嘴上说着仁义道德,脚下却暗暗施力碾压,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
地上的人,不是蝼蚁,是杀手。
江湖第一杀手,只懂得杀人,不懂得乖乖被杀!
他的人生里,只有生或者死,没有饶!
弯月刀还在他的手上,紧紧握着刀的,是身子,不是意识。
疼痛会让人脱力,失血会让人虚弱,这是常识。
常识往往让人麻痹,麻痹到无法应对脱离了常识的异变!
地上的第一杀手猛地抱住了踩在自己身上的腿,整个上身以不可能的角度抬了起来,深红色衣着的人觉得自己的脚陷入了泥潭,仔细一看,哪里是泥潭,分明是活人的血肉!
脚动不了,如此近的距离,便是比快!
深红衣着的人不信自己一身高超的武艺会比不过一个重伤濒死的人,直到他的鲜血飞溅,他仍是不信,决不信!
由不得他不信!
地上那个已不是人,变成了凶残的野兽,为了存活,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的野兽!
喉咙在喷血,他搞不懂地上的人,是如何拉近了距离,这不可能的距离!他不甘心地将已经举起的剑,狠狠刺下,地上的人像是出于本能地动了下,剑便偏了位置,刺入了肩窝。
要杀的人没死,杀人的人死了,咽气前他都没搞明白……究竟何以至此!
五个死人和一个濒死的人,倒了一地,还站着五人,惊慌失措举棋不定的五人。
这是一个良机?
杀了第一杀手,一举成名,成为惩奸除恶大英雄的绝妙良机!
谁都想当英雄,但没人敢上前,即使第一杀手已经重伤濒死。
不敢上前,但他们可以等,等濒死的人变成死人,这再简单不过。
那濒死的人躺在地上,没想过怕不怕死、能不能死的问题,要死便死。
眼前晃过一个女人的影子,模糊不清,反倒不如小时候母狼把他当做小狼时的情景清晰。
也好,总算是见过了,唯一的心愿已经达成,命数如此,罢了。
命数如何,天注定,就好比这漆黑的夜,却还是有一轮明月照得清明。
冷青翼撑着病弱的身子,赶夜路去赴约,然后他遇到了一桩闲事。
他不是多管闲事之人。
除非他觉得这闲事,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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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并不有趣。
但他看到了弯月刀,那把独具象征意义的刀。
他从未见过弯月刀,传说见过弯月刀的人都死了。
不过,今日他可算大开眼界了,不但见着了弯月刀,还见着了见过弯月刀没有死的五个人。
第一杀手?
冷青翼忽然来了兴致,想知道,传说中的第一杀手是如何三头六臂的模样。
他从软轿上下来,缓缓走到五个人的面前,微微按着阵阵刺痛的胸口。
他,很美,虽然他是个男人。
墨发束起,用别致的碧玉簪子固着,肤色透着病态的白,却细致柔和,一双眸子漆黑明亮,却又若有似无染着一些朦朦的雾气,仿若含泪般惹人怜惜,眼角下一颗泪痣,在整张精致的脸上竟是那点睛之笔,不但丝毫不破坏美感,反而带来一丝凄美委婉,挺直的鼻梁下,温润的唇蕴育着柔柔的芳泽,唇边勾起的弧度,更是让整张脸熠熠生辉。
他的肩膀不宽,身量却不矮小,只是显得纤瘦,弱不禁风模样。乳白色的软袍穿在身子上,外罩一层紫纱长褂,微微敞着的领口露着光洁的颈项和精致的锁骨,瘦直的腰间系着同色的腰带,挂着玉坠,修长如白玉般的手指微微掩在心口,说不出的柔弱。
他很白,月光下的他,白得像鬼。
但就算像鬼,也美。
五个人中,四个看傻了,还有一个不受控制地伸出了手,然后他的手连着小臂不见了。
鬼哭狼嚎的惨叫响彻黑夜,满眼鲜红,伸手的那人捂着残肢,倒在地上挣扎扭动。
冷青翼微微蹙眉,看着衣服上飞溅的污迹,他知道景阳的人一直将他保护得很好,可是每次都这么血腥,着实让他不太高兴。
站着的,还剩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