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
沧玉几乎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下意识紧紧抓住玄解的手,直到玄解凑过身来看了看,他皱眉道:“棺材?”
“你没看到人吗?”
沧玉的额头都快冒出冷汗来了。
“人?”玄解淡淡道,“没有人,只有一副棺材。”
沧玉背上的寒毛都快倒立什么了,他挨着玄解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那里居然真的没有人,甚至连火盆都消失了,空中飞舞的灰烬倒是落在了地上,可完全不能作为证据。
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难怪水清清要我们别出去。”沧玉哑然道,“这村子未免太怪异了些。”
“别害怕。”玄解捏着袖子一角给沧玉擦了擦汗,模样十分平静,“也许你说的那个人回到屋子里去了。”
水清清为什么在家里开这样一扇窗户,是巧合还是故意?
她离开前留下的那句话到底是不是包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沧玉觉得全身发冷,真正的恐惧来源于未知,他并不害怕女人,甚至更不害怕女鬼,他所害怕的是那种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无助。
想到那白衣女子近乎纸人的脸,身上不由泛起彻骨的寒意,要是那女人来者不善,直接打上门来,倒不至于怕,可沧玉忍不住想要是自己今夜睡得迷迷糊糊,忽然睁开眼来,那人就坐在自己的床边,不由胆寒。
“看来我们的疑问要等水清清来才有答案了。”
沧玉紧紧依偎着玄解,还好他们是两个妖一起待在这里,要是只有他单个,那真是宁愿回到船上都不敢在这村子里多待片刻。
“那棺材上的瘟气最重。”玄解眯起眼睛,扩开了神识查探的范围,沉沉道,“恐怕就是倩娘所说的瘟神在作乱,这里的浊气很重,我难以探查。”
沧玉便道:“不要寻根究底。”
其实沧玉的神识远胜过玄解,他若是放出查探,大概能得到许多玄解得不到的消息,只是他现在毛骨悚然,感觉这村子可怖非常,生怕自己察觉到什么不该察觉的东西。
害怕是一种毫无理由的情绪。
这一夜没再发生什么其他可怕的事,沧玉瞪着眼睛愣是一宿都不敢睡觉,而玄解比往日沉默了许多,这里的瘟气让玄解觉得压抑,他只能细致而耐心地梳理着自己混乱的思想,抚平不断沸腾的心绪,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就会变回原身,将这里焚烧殆尽。
假如这世界上有什么事能叫玄解痛恨非常。
那必然是失控,就好像他差点杀死倩娘那次一样。
这座小村深居山野之中,雾气氤氲,根本难以判别时辰,沧玉本想跟玄解聊聊天借以消除恐惧感,又担心自己发出的声音会引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加上玄解看起来状况不佳,他干脆温顺闭嘴,把背紧紧贴在墙壁上,将那个窗户似的小洞堵上了,紧紧盯着那扇单薄的小门。
村子里人畜都死得差不多了,即便没有死的,大多都被逃走的人带着一道离开了,自然没有什么j-i啼来提醒他们时间,只能顺着缝隙隐隐渗透进来的微弱光芒确定黑夜已经过去了。
水清清早晨时分才回来,还端回了两碗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糊糊粥给沧玉跟玄解当做早饭。
沧玉没有心思吃,就推说他与玄解身上都带有干粮,之前已经吃饱了。水清清睁着眼睛看了他们一会儿,才把两碗粥都喝下肚了,然后坐在地上,从一堆茅草里翻出了针线跟一双鞋子开始收尾。
那鞋子非常简陋,是草跟布跟些浆糊混合在一起的东西,不算很厚,水清清回来时换了件新衣服,不知道是谁 给她的,只是脚上的鞋子还是昨日那双,泥泞不堪,又破了几个洞,露出部分满是血泡的脚来。
“水姑娘,你这小窗对着的是哪户人家?她家又出了什么事?”
沧玉觉得喉咙一紧,有千言万语要说,想问清楚那白衣女子的来历,又想知道水清清身上的新衣服是哪来的,最终还是问了最在意的那个问题。
“窗户……”水清清一愣,随即道,“噢,恩公说得是白棉家吧,您看见白棉了?她……唉,那是白大叔的灵堂。白大叔是村子里最好的木匠,人很好,经常做些东西托王大叔出去卖,还会让王大叔给我们带糖吃,村子里有什么不便都会帮忙。前不久白大叔染病死了,村人怕发疫病,就想烧了他的尸体,白棉不准,怎么都不让大家开棺。”
沧玉怪道:“她一个女子,怎么抵得住全村人。”
“……这……”水清清有些犹豫,迟疑道,“白棉她不是白大叔的亲女儿,是有日白大叔出门砍树的时候捡到的,她到村子里的时候生了场大病,还因此毁了容,整日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家都怀疑白大叔就是她害死的。”
“害死?”沧玉不太明白,颇是奇怪道,“为什么这么说。”
水清清摇了摇头,有些怯懦道:“小奴不大清楚,是村子里的人都这么说。白棉来村子里已经有好几年了,不过她性子很古怪,从来不跟我们说话,更不会洗衣服做饭,除了白大叔之外没有谁跟她亲近,村子的叔叔伯伯们都说……说白大叔是捡了个脏媳妇回家,说是父女,其实是做夫妻的,因此现在才得病死了。”
这话……
沧玉心里一动,难怪这些人不敢跟那白衣女子硬来,感情是怕自己得上花柳病,这些疾病在古代经常被妖魔化,寻常人害怕并不稀奇。可是这种病在这种封闭的山村里不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