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害怕的,由她亲手带来的结局。
他是王者,在杀人与被杀之间,从来没有选过后者。哪怕他是真的有一些爱她的。
他自己知道,是有的。只是抵不过他的尊严,他不能容忍被她践踏。
没有哪个真男人可以容忍。她带在身边的那个袁进,只是一个小男人。
他不想跟她说这些,也不想问她为什么要来。自作多情地把这当成最后的温情一面。
沈逆舟还是喜欢他的《白蛇传》。他说起白蛇的痴情,说起许仙的懦弱,说起法海的神通,最后忍不住唏嘘:
“白蛇为什么不跟法海呢?”
焦女王本来懒得回答这个问题。又觉得有点趣味——她没有找到许仙,也不喜欢法海,可她依然跟白蛇有点像。骨子里的倔强,明知会亡。
她轻轻启唇,每一个字都疲累。
“白蛇跟法海是天敌,不指望化敌为友。许仙懦弱,却很爱白蛇。他后来已经不怕她,他知道她爱他。”
沈逆舟叹气:“你从来没有试过……”
焦女王说我试过,我发现你很适合做敌手。
沈逆舟还是挣扎:
“我想我足够了解你……”
焦女王喝了一口茶,第一次抬眸正视他。
“所以适合做敌手。”
她站起来就走,没有回头。
焦女王觉得自己又发掘了一个哲理:
有时相知并不够相爱。
她自嘲一笑:这个哲理明白了也没有用。
沈先生第一次经历被甩,当然只有白翩安慰。
白翩给他换了一杯热茶,语重心长:
“逆舟啊,你说你一大把年纪,还历什么情劫呢?矫情着矫情着还当真了。”
沈逆舟眸敛锋芒,刀光只现一线,恰好经过那杯茶,折射在白翩眼里。
“你叫她来做什么?”
白翩说没什么:“我这个人你知道,最喜欢牵线搭桥,做不成媒也能留住其中一方。”
他的口气跟媒婆很像,只是眼神看着心虚。沈逆舟直言他的居心:
“你不是牵线搭桥,是来棒打鸳鸯。”
白翩忍不住笑了,边笑边摇头:
“逆舟啊逆舟,你好意思自比鸳鸯?你不过老一只。”
沈逆舟生平最忌别人说他老,可这一次居然没有生气。他用自己的痛处去还击:
“你比我更老。”
白翩轻抚自己年轻的面庞,并没有受到伤害。他接着摇头,眼含挑衅:
“我说的老啊,是你这颗心。明明老得肮脏透顶,还要骗自己说有真情。”
沈逆舟无法反驳。良久才低叹一句:
“你也没有资格。”
好巧不巧听清了这句话,白翩觉得胸口一阵闷堵。他提出建议——要打架,肉的那种。
沈逆舟欣然应允。
他想起跟这个人统共就打过两回架,两回都是为同一个人。前一次多少有做戏的成分,这一次却完全没有。
为什么没有?谁管他呢。
焦女王今天回来得很早,袁进晚饭还没有做好。她轻车熟路地进了厨房,看见他在拌肉馅做饺子。
她想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要留下他了。
他虽然不懂她,却了解她生活的每一个细节。譬如,她吃肉馅从来不放葱。他把她的生活照顾得妥妥帖帖,照顾得无微不至,照顾得她几乎成了一个废人——本来她很会做饭。
焦女王忍不住跟他一起包饺子。
她依然面无表情,可袁进觉得她莫名亲近了些——他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面粉,她也没有躲开。
她只是轻轻嗔怪:“你的手好脏。”
袁进又大小眼了——这燕哝软语的风情,让人爱得不行。
他不知不觉停下手上的动作,直到她一拍他的肩膀。
“诶,你又色眯眯!”
他的笑容瞬间扩大,大小眼更严重了。色眯眯,色眯眯这样的字眼,配着她冷冰冰的语调,竟然别有一番风味。好像料峭春风里的第一支桃花,明明开到了极艳,偏偏凋零得也早,可爱又可怜。
是的,他始终觉得她可怜。她跟他窝在这见不得光的地方,他不能帮到她一点忙。他还能从她的只字片语中汲取快乐,而她的快乐又向谁取?
我的小妖女,我希望你开心点。
吃饺子的时候她依然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