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屈了背,那块淤塞越来越沉重,坠得她心口有些疼。
白翩不知她为何乍然如此,刚想伸手扶她一下,不知为何又缩回了手。
焦女王平复了会儿就坐了下来。
她没有去吸另一个伤口,哪怕它更加深,任由那些血在手掌蜿蜒,她边看边笑出了声。
流这么多血我都不怕,怎么会怕一个血洞呢。
白翩无法理解疯子的行径。他取来酒精棉球给她止血消毒,焦女王看着他仔细的动作,心口浮起一阵酸疼。她想起了另一个人。
最终还是贴了创可贴。
白翩贴完之后才惊醒:完全可以念咒止血嘛!!
他的思路怎么会被这个疯子带跑偏?
焦女王完全不知他的纠结。她沉吟半晌还是想取消计划,理由还是荒谬的那个——
“见血不吉利。”
玄术师是很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不过也分情况。本领不够的玄术师测算天时地利人和,本领高强的玄术师逆转天时地利人和。
白翩认为她还算本领高强,胆子也不是很小,头脑也足够清晰。他想不通还有什么理由让她不敢一赌。
他这么问,她没法答。
她低头去看那根血淋淋的木刺,在墙上投下一道哀伤的剪影。
白翩不知为何还是猜到了。可他不敢再说。再说,她更不敢做。
焦女王最终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
“我怎么相信你。”
白翩任由她将一小片龙鳞嵌入他的魂魄深处——它不会妨碍他成为唤龙者,却能监视他的言行,甚至击碎他的魂魄。
白翩建议她一同去骗沈逆舟。
焦女王莫名烦躁:“唱白脸?你一人足够。”
焦女王最终还是去了。
跟沈逆舟这种聪明人没什么好演的,何况她现在越来越不爱演。不能说不爱演,只是她的表情有限,要么笑要么不笑,万般思绪藏在心中,不屑于演。
沈逆舟把见面地点选在风景秀美的江畔。
他大概真把自己当成了法海,给白蛇提供便利好水漫金山。
只是白蛇始终无悲无喜。
她垂首看着一杯茶从冒热气到凉彻底,静静数着秒数,不多不少正好三百八十一秒。
一个很乖戾的数字,但对她来说正好——配她这个乖戾的人。
长久的沉默之后,沈逆舟终于开口:
“想怎么合作?”
焦女王扭头去看风景,于是只能白翩代答:
“想做唤龙者?”
沈逆舟其实很欣赏白翩,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坦诚,因为坦诚的部分对方早已知晓。这一点她很像她师父,不同的是她是女人,沈先生才会从欣赏变为喜欢。
他不敢去想是不是爱。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一分一秒都是奢侈。爱在奢侈的时间面前,只会变得更奢侈。
沈逆舟也坦言:“我准备就绪。”
焦女王终于开口,嗓音有一点低沉。
“想屠龙。”
沈逆舟点头,舌头僵硬地去碰牙齿:
“是。”
他本可以只点头,或只说是。他试图坚定立场。
焦女王没什么反应,意料之中的回答。这个问题去问所有人,答案都是一样。
哪怕是被她嵌了龙鳞的白翩恐怕也一样。
他们所有人都一样。没有什么不同。从前在她眼里不同的那个人也是。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想不起有哪个人不一样。
沈逆舟如此坦诚,白翩也非常上道:
“此法凶险异常,我们不如联手。”
沈逆舟爽快答应。他不是不怀疑白翩,自信这一次准备万全。他只是不明白,白翩为什么要让她来。
她似乎只有那么一个表情,话少得可怜。
她不肯说,只能他说。假话她肯定不爱听,于是只能道真言。
这时候就觉得白翩碍眼。
白翩主动走开,给他空间表演。
焦女王低头戳着一块布丁,用可疑的专注神情。直到那块布丁碎成了液体,她的表情才有了一丝变化。她微微皱眉,似是感叹对方不经造。
沈逆舟知道那或许就是他的结局。或者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