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斌低着头,紧紧握着手中的笔,鼓足了勇气,回头看向赵支言。赵支言茫然地抬头看他,见祁斌的脸略微发红,可怜可爱,心底不由得软成了太阳下的冰淇淋。赵支言微笑着掐了掐眉心,心道,祁斌啊,宝贝啊,别这样考验我。
祁斌却站起身,走到了他跟前,几步路而已,祁斌走的无比的艰难和犹豫。顾良义与陈旭的事,好似一阵惊雷,劈开了他馄饨的心,让他看见心内汩汩而出的感情。
他还做过春梦。
梦见二爷扒光他的衣服,伏在他身上,正在他的身体里耸动,动着动着,身上的人变成了赵支言。这个梦就像是惊雷下的狂风暴雨,吹回了他初次见到陈旭时的那种感觉,向他卷来万千世界中的一种可能——他可以爱赵支言,可以与他在一起。
“赵老师。”他坐在赵支言对面,双手整齐地叠在膝盖上,小声说,“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赵支言放下手上的报纸,此刻的祁斌与他头一回坐在这间屋子里一模一样,赵支言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你说。”
祁斌低着头,好像做了一个艰难的抉择,他略微抬起双目,飞快地扫了赵支言一眼,说:“顾老师跟陈老师是....朋友么?”
赵支言有些意外,脸上的笑也有些僵硬,交叉着手看着祁斌的眼睛,“你觉得呢?”
祁斌垂下眼帘,转了转手里的水杯。他头一回经历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想在赵支言这寻求认同感,赵支言的态度让他犹豫了,害怕了,吞了口唾沫,他说:“男人跟男人,怎么可能呢....”
赵支言还是笑着,眼镜后的眼神却渐渐冷了,好似火山口处的灰,“那不就是了。”
祁斌抬头茫然地看着赵支言,心里莫名地难受。
“哦。”他说。
祁斌毫无睡意,睁眼望着阳台上那株海棠,绿色的叶子迎着皎洁的月光,好似白色的花朵从未离开过枝头一样。
夜太静了,静到心跳声都有些刺耳,祁斌右手捂住砰砰直跳的心,心口上的酸涩电流一般迅速而密集地窜向全身,让他带了个不小的寒颤。
“两个男人不可以么?不可以在一起么?”他想翻身去看看睡在旁边的赵支言,却又不敢,看的越多,心好像就越满,里面的东西溢不出来,涨的他发疼。
赵支言应该是睡沉了,间或还会打一两个俏皮的呼噜。祁斌忍了会,还是转了身。赵支言紧闭着眼,眉头微微皱着,他的五官并不十分突出,脸部线条倒是硬朗,看久了会觉得很是英俊,祁斌舔舔嘴唇,伸出左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见他没反应,就大着胆子摸向了他的眉心。
手下的赵支言好似有意识,眉心的褶皱慢慢散开,脸上的神情也好似带着笑,兴许是做了个好梦。
祁斌枕着手看他,借着微弱的月色,看到眼睛发酸,蓄起了眼泪。
迷糊间,赵支言忽然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腰上,随后身体拱了拱,将脑袋搁在祁斌的怀中,扯了个欢快的呼噜,不动了。
祁斌吓地立马清醒,高高抬起左手,他屏住呼吸低头看向赵支言,赵支言埋头睡的好似很香,毫无知觉的模样。
祁斌却起了生理反应,他飞快地推了一把赵支言,翻身背着他,好像身后睡着的是一个火炉,烤着他全身发烫发热,要炸开一样。
之后几天,祁斌一直睡的很不好。
赵支言也一直在心里挣扎,后悔自己的不利落,他居然把祁斌的问题又给踢了回去。
赵支言叹口气,祁斌交给他的稿子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不是没想过要跟祁斌好,但是他怕,怕把祁斌拉进泥潭,陈旭与顾良义的例子还热乎着呢,如果不是这种事见不得人,他们何以需要跑到后山去,又怎么会遭到侮辱。
赵支言是将祁斌放在心尖上的,就因为在那个位置,他反而不敢碰。
校刊第一期发行的很顺利,就连鸡蛋里挑骨头的黄主任,也给了赵支言好脸色。赵支言松了口气,打算找个机会好好跟祁斌聊聊——他自认为把感情隐藏的很好,但好似祁斌还是发现了什么,这几天一直别别扭扭,很不自在。
不过赵支言的聊聊没能进行——校刊一发行成功,祁斌就趁着周末回家去了。
祁连蹲在村口的石墩子上,在跟村家长耍赖,“要我去可以,秋收时你拨俩人给我帮忙!”
村家长是个头发发白的老头,岁数够给祁连当爷爷了,听了祁连的赖皮话,老头倒是不生气,用烟杆有一下没一下敲着祁连的胳膊,“狗崽子,你爹都不敢这么跟我讲条件!”
祁连搔头挠脸,不为所动,正打算再纠缠几句,抬眼看见祁斌骑着单车,神游似的往这边来,他奔出几步,挥着手大叫:“哥!你咋回来啦!”
祁斌木着脸,踩着单车从他身边呼呼而过,祁连张着嘴,追上去拉住后座,稳稳停住了祁斌的车。
祁斌魂魄归位,回头看着祁连,“二娃,你怎么在这儿?”
祁连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把人从车上扯下来,主动握住把手,推着车往家走,“想什么呢?喊你几声都没听见。”拨了拨车上的铃铛,声音清脆地飘出去老远,祁连吹了个口哨,“回来几天?田里有田鸡捉了,我明天从城里回来,给你和祁林捉田鸡去!”
祁斌哦了声,“去城里做什么?”
“嗨,村家长吩咐的活,让我去城里给大伙领什么什么棉票!”
第二天大早,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