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的咬字,语气比空调还要冷。
这是他第一次对苏万说话。
少年苦着一张脸跳下窗台,“我以为我们已经很熟了。”他越说越沮丧,“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其实这个只要问问吴妈妈就知道了,可苏万硬气得很,不是自己问出来的名字就不是好名字。
“那就走,”吴邪的视线重新落回书上,抬手指了指门口,“门在那里。”
苏万双手抓住椅子扶手,“你别后悔!”
“不后悔。”
苏万抓得更紧了,“以后可没有人出两倍价钱来陪你下棋了!”
“我不下棋。”
“三倍!”苏万从兜里掏出钱包,慌慌忙忙的扯出几张粉红的毛爷爷,“我出三倍!”
吴邪放下书,摊开放在膝头。
苏万紧张的看着他,“现在可是三倍了。”
“你走吧,”吴邪看着他的眼睛,淡漠地开口道,“这里不欢迎你。”
说是倦了也好,怕了也罢,吴邪再也不想与任何人扯上什么**系或是关联。因为啊,没有交集就没有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视野里离开的少年越走越远,吴邪想,自己这样的人,大概只适合孤单到老吧。
竹林小居里难得安静几日,其实苏万也不吵,他只是像大多数这个年龄的男孩一样,保持着蓬勃的朝气和好奇。这些特点曾经是吴邪身上最宝贵的财富,他们像太阳的光芒一样熠熠生辉,可如今这些光亮却渐渐黯淡,吴邪封闭了心门,将自己困在回忆的孤城中。
再一次遇见苏万是在几天后的傍晚,有时吴邪状态好时会帮母亲跑个腿去镇上买点小菜,今天刚刚转过街,余光便瞧见角落里围了五、六个地痞流氓,推推嚷嚷的将一个少年堵在最中央。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苏万也看到了吴邪,他眸子一亮,不知道是想打招呼还是想求救,下一秒却改了主意,连忙别过脸去装作没看见。
流氓们却眼尖的看见了。
他们的第一反应首先是一哄而散,等到看清吴邪的脸时,接二连三都停住了脚步。眼前的人实在没什么威慑力,他太瘦了,脸颊的颜色呈现出病态的苍白。
为首的流氓头子率先退了回来,“怎么,你们认识?”他挑衅的拍拍苏万的肩头。
少年忙不迭的摇头,“不认识。”他一边说话,一边十分配合的把钱包从背包深处掏了出来。
苏万太清楚自己的实力了,与其跟这群不讲理的强盗硬碰硬,不如坦白从宽,趁早把钱乖乖上缴最好,再说了,他一点都不想连累吴邪。
流氓头子一瞪眼,“不认识你看他**什么?!”
少年吸吸鼻子,“我有点斜视。”
“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把你拍成斜视!”流氓头子哪里听不出他在胡扯,扬手就要打人,后面的兄弟在背后轻轻戳了戳他,冲吴邪拴在手腕的钱包努努嘴。
到底还是钱更重要些,流氓头子登时把话锋转向吴邪,“你,钱拿出来。”
吴邪淡漠的看着他,不应答,也没拒绝。
流氓头子不耐烦的皱起眉头,“看什么看?!”说罢举起拳头又要动手。
苏万一个机灵蹿到两人之间,硬生生一道人形隔墙把吴邪的流氓头子的距离拉开,急急忙忙取下戴在手腕上的表,一把塞进流氓头子手里。
“钱包也给你了,表也给你了!”他掏出所有的口袋内兜,“身上所有值钱的全都给你了,你就放我俩走了呗!”
流氓头子颠了颠手里的石英男表,这个牌子他认得,天梭的。
“你不是不认识他吗?”他招了招手,示意一个懂行的兄弟过来鉴定真伪。
苏万挠挠头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他双手合十行了一个礼,虔诚的补充道,“其实我信佛。”
流氓头子瞥了眼他挂在胸口来回晃荡的十字架,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转头问道,“怎么样,真的假的?”
苏万不满道,“这是我爸去年送我的高考礼物,不可能是假的。”
那人把表放在手心里来来回回端详了一阵,又煞有介事的凑到耳边听了听齿轮的声音,最后曲起指关节敲了敲表盘,推了推眼镜直起腰身,“我觉得,是假的。”
流氓头子声音一转弯,“假的?”
苏万也急了,“都说了是我爸送我的了,怎么可能是假的!”
“呸!”流氓头子愤愤的吐了一口,一把夺回这不值钱的破烂手表扔给苏万。“真他妈晦气!白天打劫个胖子反被打劫了,现在好不容易拦下两个家伙还他妈给老子假货?!”他越说语气越激动,四周的流氓也纷纷围了上来,看架势就要撸袖子打人了。
苏万知道跟他们说不通,心下默默寻思着该从哪个方向突围出去,这时猛然瞧见吴邪拴在手腕上的钱包,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不由分说的一把夺过拉开拉链,抓起里面的钱就往空中扔。
这一招是他从无数部影视作品里学来的,每每主角们被追兵围堵时,这招总是能够引开敌人的视线,逢凶化吉。
当一把花花绿绿的人民币呈抛物线飞到半空时,不仅苏万傻眼了,五六个地痞流氓全都傻眼了。
一块的,五块的,五角的,哦,还有两张十块的。
“你…… ……”流氓头子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声音,“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嘿……嘿嘿……”苏万**笑两声,如果他早知道吴邪的钱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