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抱着他的那个人慢慢地松开了自己,身体也在逐渐变冷。不是说一个晚上的吗,你从来都是这样,不懂得妥协。我从没有一刻想过让你陪我去死,别这样,答应我呀。
再次醒来时,月轻发现自己躺在原来的那张床上,胸口包了厚厚的纱布,连手指都动弹不得。他努力想坐起来,但怎么也动不了。那个人还好吗,他想问,只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云儿,你还没好,怎么就下床了。”聂将军想拉住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却又怕弄伤了哪里,不知如何是好。
“是啊,云儿,看到你那样,我和你爹都吓坏了,你为了那个人竟连命都不要了,你有想过我和你爹吗?”聂夫人也在后面跟着。
所有人都在牵挂这个人,他却什么都没注意到,只是一点点地向那个人移动,伤口有渗出了鲜血,也依旧不放弃。他就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只为了心中唯一的信仰而不顾一切。
月轻转头就看见这样的一个人,拖着满身的疼痛挣扎着,向他走来,笑得仿佛获得了一切。
傻子。月轻感觉自己被什么刺了一下很轻,带着如水的温柔,却一下子刺进了心底,生根发芽。
你还在,真好,你终究是,舍不下我的。聂云起想着,昏迷了过去,看着那人焦急的眉眼,说不出的满足。
☆、遇
养伤的日子过得很快,月轻以这种方式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心中是想留下来的,想和那人呆在一个地方。没什么比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他也爱着你更加美好了,只是他们之间隔了太多,早已走不回去了。
月轻把身子微倾,斜倚在床侧,床离窗子很近,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暖暖的日光。清风偶尔挑拨一下窗前的风铃,发出细碎的清响。那人已经一段时间没来了,听说被家人锁在了房间里。这样也好,不见到他,自己也就不会动摇了。
月轻将头轻轻仰起,想把突然涌上来的悲伤倒流回去。“我知道云儿爱你,可是你们同为男子,怎么可以在一起?”聂夫人在那一天坐在床便苦劝道,“劝他放弃你,好吗。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那孩子就是认准一个人就不会回头的性子。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会让我们失望的。”聂夫人眼中的慈爱和悲伤,月轻很明白,曾经父亲也时常如此注视着自己,所以没法拒绝。
明天就走吧,月轻的伤还有大半没有好全,但他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从此,他会好好活下去,只是身边再也没有一个叫聂云起的男子。
“轻儿,你又要丢下我吗?”聂云起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因为走得过急而满身狼狈,唯独眼睛亮得发烫,像是要狠狠在他心中灼出一个洞来。
“我不是。”月轻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可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对他的了解已经深入骨髓,一个眼神就足以出卖他内心的想法。
聂云起当即用内力弄伤了自己,在月轻面前狠狠地倒了下去。
月轻心疼了,挣扎着走下床榻,来到那人的身边想将他扶起,可同为伤者,他又能好到哪里去。被身上那人的体重带倒的月轻感到一阵血气翻涌,唇角溢出血来,体力不支,随即昏迷了过去。
聂云起本来见月轻来扶自己,心中默默高兴,表面上还得做出一副痛苦难忍的样子,不想马上便见这人再次昏迷过去。聂云起慌忙将人抱起,用舌头细心舔舐掉那人唇角的血液,再落下轻轻一吻。
床上很暖,充斥着爱人的气息,聂云起将脑袋贴在月轻胸前,静静地聆听他的心跳,一下,两下......真好,聂云起觉得没什么比此刻更另人满足。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月轻紧紧地拥在怀中,入手的肌肤是温热的,真是太好了,聂云起有些沉醉了,终于合上了疲惫的双眼。
柔软的床铺上,两人的墨发紧紧地交缠在一起,绘成一幅完美的墨画。
“云哥哥,云哥哥在哪?”曲鸢公主听说聂云起受伤,便快速从宫里逃了出来。她这个年纪的少女正是怀春的时节,才会仅一眼就看上了那位少年将军。
她本不是太过直率的性子,喜欢一个人,也纠结了许久,多次见他,都不敢表白。只是一味地对他好,处处偏袒着他,盼望有一天他会回应自己的心意。这回听说他为一个男子伤了自己,曲鸢明白再不抓住这个人,她就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了,所以她来了。
房门被撞开,曲鸢和心上人眼神交汇,同时也发现了他身前那人。“他(她)是谁?”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带着惊讶与质问,一道只有平静。
曲鸢抑制住自己上前把他俩分开的渴望,那样会被讨厌的,况且爱人是自己争来的,不是抢来的。
“是我的挚爱。”聂云起看着月轻,眼神是曲鸢从未见过的柔和。这个人一直是骄傲的,曲鸢从没见过他为任何一个人这般急切地放下了所有的自尊。曲鸢明白自己输了,还没开始争,就输得一败涂地。
不甘心,怎么都不甘心。“我喜欢你很久了,你愿意娶我吗?”带着哭腔把这些话吼出来,就花光了曲鸢全部的力气。
“不愿意。”聂云起虽是回答曲鸢,却一直盯着月轻看,想看出他的态度,而月轻只是低垂着眉眼,不发一语。
“云起,你出去,我想和公主单独说会话。”月轻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没有质问,没有不甘,他竟从来不怕失去自己。
聂云起觉得自己该好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