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紫面露悲伤,右手旋转着桌面上的茶杯。
“为什么?”颜渊不自觉的反问道。
“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呀,更不要让哥哥知道,要不然哥哥会骂我的。”顾云紫紧紧盯着颜渊的眼睛,似是要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
被女孩如此无礼的注视,颜渊虽有些不悦,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迎视着对方的目光,答道:“我答应你。”顾云紫又仔细看了他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
“因为哥哥活不过三十岁。”颜渊吃了一惊,顾云景正值青春年少,看上去无病无痛,怎会活不过三十岁。
看清他眼中的疑问,顾云紫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是真的,在哥哥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药石无灵,最后是天师张角救了哥哥,从此哥哥就跟从张天师修习道术,做了俗家弟子。就是那时张天师亲口说的。”
一下子得到太多匪夷所思的消息,颜渊一时有些无法承受。
“云景今年多少岁了?”
“二十岁。”
二十岁,也就是还有十年寿命,颜渊一时有点同情顾云景,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看着面前的美貌少女,颜渊觉得这少女告诉自己这些秘密定是有原因的。
“近几日哥哥总提起你,似是和你很是投缘,以前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哥哥没有朋友,一个人时又总喜欢胡思乱想,我希望他开心一点,毕竟……”
接下来的话顾云紫没有往下说,但两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顾云紫看着颜渊,两人四目相对,似是想用眼神告诉对方什么,又像是想从对方眼中获得什么。”
正在两人大眼瞪小眼时,外面进来一个人,还未踏进门,声音先传了进来,“你们两个在做什么,比谁的眼睛比较大吗?依我看,还是云紫的眼睛明亮有神,水灵剔透。”
两人转过头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顾云景,顾云景看见顾云紫微笑的眼睛,眼神中似是含着那么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笑得让人头皮发麻。转头看颜渊,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好乱猜,至于他猜到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颜大哥等你很久了。”顾云紫拉着顾云景的手臂把他按在椅子上,正坐在颜渊对面。
“抱歉,颜兄,让你久等了。”
“你去了哪里?”颜渊深邃幽黑的眼睛扫了扫顾云景周身。
“我去看一位朋友,她的情人病逝了。”顾云景把折扇慢慢打开复又合上,皱起好看的眉毛,眉目含愁,“她是一位青楼女子,叫灵珊。”
回想起灵珊站在情人的墓前,眼中的悲伤,染得自己心头难过。
“顾公子,你可知道世上什么声音最可怕”灵珊沐浴在阳光下,灿烂的阳光照得粉衫的女子几乎透明。看着顾云景,却似透过他望向遥远的天际,时空的虚点上,声音飘渺,似是揉尽了叹息。
顾云景看着她,只觉得她好似脱离了世间,要隐到阳光那耀眼的光芒中去。顾云景没有回答她,她也不需要回答,似乎在自问自答般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声音便是魂断的声音,当你看见最后一丝光从爱人的眼中消失的时候,你便会听见灵魂抽离的声音,那是一切的终结,是最为可怕的。”
第7章 7
听着顾云景的转述,三人一时无言,各自陷入沉思中。只不过每个人想到都不同。颜渊想到江流,若是江流已魂飞魄散…,颜渊不敢再想下去,只是想到这种可能就觉得胸口发闷,难以排解的郁痛。
顾云景情绪有些失落,看着他这幅样子,颜渊有些担忧。
“云景,不要胡思乱想了。近日从岭柏来了一个戏班,明天我陪你去听戏。”
“听戏,”顾云景眼睛转了转,点点头,“好。”
“我也要去,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 顾云紫看着颜渊,闪亮的眼睛一眨一眨,似乎在等对方答应。
颜渊也笑了笑:“再好不过。”
其实颜渊不喜欢听戏,那些人的脸画得五彩斑斓,招魂儿一般的声音拖得很长,让人头疼。但是昔日江流比较有兴趣,还硬拉着颜渊作陪。
按照江流的说法,这叫美妙的艺术,你不懂。招来颜渊一个白眼,颜渊心想:就你这幅三分无赖、三分fēng_liú、三分可恶,一分上神风度的家伙会懂艺术,蚂蚁都可以驼得动大象了。
次日清晨
颜渊很早便来了,却是没有进府,只是差小厮进去通传。不一会儿,顾云景就出来了,穿着一身淡紫色外衫,黑发散在身侧,没有束冠,只在发尾绑了一节白色缎带,右手照例拿着一把纸扇,缓缓向颜渊走来。步伐间宛若行云流水般恬淡自然,自有一种说不出的fēng_liú意味。
看到顾云景向自己走过来,颜渊感觉心下一震,刚才那感觉,太像了,除了衣服颜色,其他都太像了。缓缓呼吸,收敛心神,收回那一丝绮念,这时顾云景已经来到车前,颜渊伸出一手,握住他略显偏瘦的手腕,一用力,将他拉了上来。
坐进车厢,顾云景摸了摸手下软柔的坐垫,向颜渊投以赞许的眼神。颜渊笑了笑,看了看车外,“云紫呢,怎么还没出来?”
“这就是女人的天性,身为优雅的男子,我们只能等。”顾云景靠着车厢,惬意的发出一声叹息。
“哥哥你又说我坏话,什么女人的天性,还优雅男子,我看你是有牙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