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弥漫的竹林,在清晨的微光中,总试图在藏匿一些事物。
在连接不断的竹子之间,两只紧扣的手在急速奔驰,停停走走,从未分开过。
“不,不行,我跑不动了!”旒彮大呼一声,倒在地上喘气。
柳誉龙跟着停下,过去拉他:“不行,跑出这里到外头去,后面他们追来,到时候很容易被暗算。”说着往跑来的路上张望,又去催促旒彮。
“阿!”旒彮叫痛。
“怎么了?”
“我抽经了。”旒彮痛苦地敲着腿,因为之前跑得太激烈,一下子停下来腿就抽经了。
“不行。”他们的脚程不能停下来。要是只柳誉龙一人还好,现在带着个不会武功的旒彮,脚程本来就慢不说,很有可能就会被赶上。
远处的竹子已经开始传来响声,不能看清,但那种逐渐逼近的感觉,柳誉龙身为一个习武之人是能感受到的。
“快起来!”柳誉龙拉起旒彮,一手直接环过他的腰,脚下一踮,便踩着周围的竹枝上了竹叶顶端。
旒彮惊呼:“你这么厉害!”
柳誉龙不说话,沉着气,带了旒彮在竹叶顶端轻轻踩踏着往前。
“你会轻功?”
“嗯。”
原本旒彮该惊喜万分的,但这种关键时刻他不会去打扰柳誉龙,现在柳誉龙可以说是带着两个人的体重,速度慢不说,维持不了多久。他能做的就是不要动和打扰他。
之前在蟠龙殿离开以后,旒彮让何青留下来看着当时病了的韩邵晟,自己便离开了。当时柳誉龙也在场,之后旒彮就与柳誉龙一起走了。
但不久以后柳誉龙便带着他离开皇宫,到了竹林。而又不知道何时,出现了追杀他们的人,不,应该说是追杀他的。
旒彮这辈子确实乱治人,给他治死的也有不少,但也没有得罪一群黑衣人来追杀他的地步。当时旒彮就傻了,好在柳誉龙在旁边,借着早晨的迷雾带着他就开始逃。
但他一路下来,不明白这是为何。追来的黑衣人对自己是必定要弄死的,可对柳誉龙却不会加以伤害,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有柳誉龙的庇佑,他身上是已经被穿了好几个洞了。
旒彮心里沉着,他与柳誉龙应该没有间隙了,但好不容易和好的两人,却又遇到了这样的事,他感觉是有人在拆散他们,而旒彮对此却感到无能为力。
该怎么办才好,他们能逃得过吗?
旒彮看向柳誉龙,他眼睛直视着前方,一边又要关心身后追着的人,一边还要拉住他。
“你在想什么?”
“嗯?”柳誉龙突然开口,旒彮错愣了下。
“一直发呆。”
“没什么,你怎么讲话了,专心。”
“本来是不可以的,但看你心不在焉的模样,怕你走神了。”
柳誉龙的表情很凝重,他是特意分心的?
旒彮心里的亏欠更大了,但那怎么会是他?只有何青那个傻子才会在想着韩邵晟得日子整天浑浑噩噩的!
“去你的!给我好好看路!”
“阿青?”阿诚一直守在何青床边,给他换了一块又一块的毛巾,但他的烧就是没有好的迹象。
旁边的大夫已经回去了,也给他喝了药,睡到现在,不敢去吵醒他。
“我在哪?”何青睁眼以后第一句话。
“能在哪,你屋里阿。”阿诚又端来一碗药,虽然是药三分毒,但喝了总归好的。
哪知,何青一听到这个答案,就硬撑着要起来。
“你想做什么?”阿诚赶紧放下碗,问他。
“扶我起来。”
“你这个样子想起来?”阿诚吃惊,虽然何青没伤没痛,但他在发烧,难道是脑子烧了不好使了?
但最后阿诚还是没能坳过何青,扶他下了床,还在何青的强硬要求下带他出了村。
“都到这里了,我们回去吧。”阿诚问。眼前再出去就出村了,何青想出来散步的话是该回去了,大夫让他躺着,是一步也不能走的。
何青从地上捡了根够粗的树枝撑着:“等旒彮回来就让他去看看秀儿,但愿能治好。”
“你呢?”
“我……”何青望着外头,撑着的身子几乎整个都是靠着那根树枝的,他的两条腿像瘫痪了一样。
“我到时候再看吧,你先回去。”
“你去哪儿?”阿诚担心地问道,最近何青不正常,虽然自己常被人说笨,但他现在可不能犯傻。
何青想了想。
“去告别一些东西。”
“怎么办?!”旒彮慌张地退缩,着急地看向身边的柳誉龙。
他们已经站在悬崖边了,身后就是一望无底的深渊,而面前是黑衣人的包围圈!
“少爷,请不要再维护了!”带头的黑衣人收回手中的刀回了刀鞘,扯下脸上的面纱。
“是你?”柳誉龙一张脸瞬间阴沉,“果然是他让你这么做的,对吧?”
黑衣人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旒彮,劝道:“少爷如果不回头的话,很可能就回不了柳家门了。”
柳誉龙不予理会,拉起旒彮的手,望向深不见底的悬崖。
穿堂风由无渊的深谷内穿出,脚边的砾石被卷入。
旒彮明白柳誉龙的意思,既然柳誉龙决心选择了自己,就会不计后果,要是别无他法,那就只有……
旒彮紧攥柳誉龙的手,笑道:“你怕死?”
“你呢?”
“我医死过那么多人,早晚都要偿命的。”
潮湿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