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对比,禾后寒一身简朴至极的衣衫,浅淡,发白,与这满山的经霜红格格不入,十分乍眼。
江盛终于开口:“三年前,氏州边关……说的话,你还记得否?”
禾后寒看他半晌,慢慢摇了摇头。
江盛握了握手,嗓子里好似含了一根被轻弹的弦:“无妨,无妨……你睡得太久或许忘了,我们重新开始,在下……”他话音未落,禾后寒突然打断他,道:“江门主,过去的便让他过去吧,这么多年了……仍是无果,你也莫在我身上耽搁了。”他用了公事公办的调子。
江盛摇了摇头:“在下不信,在下不信你这般无情!”他越说声音越大,一片枫叶悠悠坠下,正飘过那个情字。
“你当时明明说了好,你明明已经应了在下……为何一别三年,再见却这般避讳?”
“为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去。
禾后寒沉默一下,道:“我这次来武林大会,是为了接明桥回去。”
江盛抬头一愣,一下子反应过来,直直地看着他。
秋风似是大了些,刮着火红的枫叶卷起他们的发尾。
沉默。
沉默。
江盛再开口时,不复fēng_liú调笑,一派暗哑:“当年因为明桥,你答应了我……如今为了明桥,你又应了皇帝。你把在下当做什么,你又把自己当做什么?明桥的牺牲品?”
禾后寒盯着他却不回答,而是转了话题,缓缓开口道:“我猜,你回来一事……只告诉了边锋,还未通知你门下。”
江盛虽不知他何意,仍是点了下头:“在下回来不久,时间上正好能赶上今年的武林大会,便顺路取道樊城,再回灵盘。”
禾后寒点了点头,又道:“你和钟子他们一干堂主还未联系上……”
江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禾后寒继续道:“刚才站在我身后那个女孩,你注意到了?”
江盛似是回想了一下,有点犹豫,摇了下头。
禾后寒噎了一下,突然想狠狠给他一拳。
他一字一顿地道:“她叫江飞雪,今年十岁——是你的亲生女儿。”
江盛的表情霎时陷入了回忆的茫然中。
禾后寒只觉得脑子里有一根弦“啪”地断了,他一拳重重击在江盛腹部,江盛先是下意识地要躲,半道又忍住了,硬生生挨了这一拳。
禾后寒声音有点发冷,道:“这拳还你的fēng_liú债。”
江盛捂着腹部,深吸两口气,才又直起身子,“瑞声,那都是在下十八九岁时的糊涂事了,自从遇见你之后,在下便一直……”江盛表情有点挣扎,似乎在找一个他很陌生的形容词,半天才憋出几个字:“守身如玉。”
禾后寒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江飞雪……你不知道她养成了什么性子,我断然不能让明桥也……”
“飞雪她好歹还有娘,明桥,却连爹娘都没见过,他这么小就在渺无人烟的大山里,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置之不理。”
江盛突然开口——声音一改之前,隐约带上了希冀:“在下明白了。但即便你将他带在身边,也不能叫他得知身世……倒不如交给在下,在下必定给他寻一个好人家,好生哺育他长大成人。”
禾后寒闭了闭眼,道:“你不必再说了,我同皇上已经……我无法反悔了。”
江盛张了张嘴。
寂静。
几片枫叶落地。
叶骨断裂,轻微的噼声。
禾后寒开口道:“你自己带着江飞雪走吧……我和明桥回京城。”
“日后若无机缘,当不必再见。”
决绝。
江盛似是已经肝胆俱裂,每一个字都含着深深的痛楚:“你我相识一年,相交三年,相隔两年,相守却不过短短半年……七年时光,在下一心一意,却换不来你一点不舍。”
禾后寒背对着他,一动不动,闭上了眼睛,平静地:“我对你,只是感激之情……从未有过别的。”
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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