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其它事,你便去忙吧。”
无间长老行了个礼,正欲离开,却瞥见笔筒边上摆了一个奇怪的木雕人偶,不禁问道:“此物颇有童趣,莫非是师兄自己雕的?”
纪元笔一顿,蹙了下眉,淡定地道:“不是。”
“哦?那是他人赠予师兄的?”无间长老问。
纪元再次放下毛笔,取过人偶,捏在手中,拇指压住了人偶的脸,垂眼道:“小时候……掌门师兄赠予的,前些日子翻储物袋时,无意见发现此物竟然藏在角落里,便拿出来摆在桌上,缅怀下过去年少无知的岁月。”
无间长老一怔,看了眼纪元,轻咳一声,道:“修真无岁月,一转眼都数千年了,再过些年,怕要渡劫飞升了。”
纪元道:“渡劫飞升……恐怕没那么简单。”
无间长老叹气。“我亦有所感悟。修为越高,越能感受到天地间规则的束缚,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掐住了飞升之道,令许多晋阶到渡劫期的修士陨落。不知……凤老祖能否指点一二。”
毕竟他是目前唯一一个达到渡劫期的大能。
纪元两次从无间长老的嘴里听到凤东离,皱了下眉道:“他情况特殊,恐怕并无办法。”
无间长老望着纪元脸上的别扭,会心一笑。纪元恨了凤东离一千多年,如今知道真相后,又懊悔又自责,以前禁止宗门弟子提起凤东离,现在却是他自己躲着了。
心有愧疚,不敢面对,一时半刻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释然,方有这样的反应。
纪元啊,自小便性格古怪。
对感情亦是如此。
“待凤老祖出关后,我便去问问。”无间长老道,“一直压制修为并不能解决问题,不是么?”
纪元沉默。
无间长老微一行礼,出去了。
纪元坐在椅子上,盯着手中的人偶,怔愣。
正如无间长老所言,他们再如何压制修为,终有一日修为溢满,必须晋阶进入渡劫期,若失败了,便将魂飞魄散。
细细地摩挲着人偶的雕纹,纪元抚额,素来傲气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忧虑。
人生若留下遗憾,定会死不瞑目吧?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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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古瓷炼制的香炉,袅袅地腾升一缕青色的烟雾,缭绕至梁顶,散成一圈圈烟晕,逐渐消失,留下沁人心脾的荷清香味。
修长的手指取了一枚黑色棋子,优雅地移到棋盘上,面对白棋的气势汹汹,黑棋却有些举棋不定,不管从哪个方位突破,皆无济于事。
悬空的手,收了回来,捏紧棋子,双眉紧蹙。
“师弟,该你下了。”宫弈辰提醒坐在对面的纪元,端起灵茶,轻轻地啄了一口。
“啊,哦。”纪元回神,狭长的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不再踌躇,随意选了一位置,落下黑棋。
宫弈辰放下茶杯,从棋罐里执起白棋,笑问纪元:“师弟确定要下在此处?”
纪元一扫整个棋盘,看清局势,懊恼地道:“落子无悔……我输了。”
宫弈辰把白棋丢回棋罐,问道:“师弟是否有心事?”
纪元愣了下,摇头。“并无心事。”
“那为何下出如此失水准的棋局。”宫弈辰指了指棋盘,挑出几处纪元走错的步子,听得纪元满头大汗。
居然犯了如此多的低级错误,这对心高气傲的他而言,简直丢人现眼。
“师兄教训的是。”纪元低下头,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头。
宫弈辰提起茶壶,给摆在纪元面前的茶杯续上热茶,纪元忙伸手挡了下。“师兄,我自己来……啊!”
他的手被热茶烫了,茶杯掉在桌上,打乱了棋盘上的棋子,他的脸刷地红了起来。
宫弈辰淡定地放下茶壶,身体倾了过来,一把捉住了他的手,斥道:“几千岁的人了,还如此毛躁?”
“……师兄教训的是。”纪元耳朵发热。
宫弈辰摸了下他被烫到的地方,并不严重,于修士而言,这点小伤灵气一转,便可消失。放开他的手,他眯眼道:“我的话,于你而言,一直是教训么?”
“这——”感到师兄的不悦,纪元小心翼翼地瞅着他。
宫弈辰轻叹一声。“我也没几年能关心你了,往后你需稳重自律,凡事深思熟虑。”
纪元猛地抬头,双手拍在棋桌上,急道:“师兄此话是何意?何为没几年?难道你——”
心中一沉,他脸色苍白。
师兄早已是合体期大圆满了,为了宗门的事,一直压制修为,然而,他若晋阶,将会如何?万一步上其他合体大能的后尘,渡劫之时暴体而亡,该如何是好?
宫弈辰道:“我近日有感,雷劫将至。”
“师兄——我——”纪元声音颤抖,眼里有些茫然。
宫弈辰温和地望着他,笑道:“无需紧张。翟逸能成功晋升进入渡劫期,我自然也能。”
“翟逸定是使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手段,才会无声无息地进入渡劫期!”纪元皱眉。
“我前日询问过师兄,师兄道只要意志坚定,修为圆满,定能渡劫成功。”宫弈辰道。
又是凤东离吗?
纪元握了握拳头,道:“既然如此,那师弟便随师兄一起渡劫吧。”
宫弈辰道:“你尚早。”
纪元道:“相差无几。”
宫弈辰望着纪元倔强的脸,不语。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陷入了寂静之中。
许久,纪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