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恍然大悟的说:“怨不得与刚刚离开的那位郎君颇为相似。”
“相似?”苏浅歪着头想了想,回答说:“我与裴师兄应该毫无相似之处才是。”
“师兄?”少年想起了刚刚两人擦身而过仿若无人的样子,有点奇怪的说:“两位郎君原是相识的?”
苏浅微微一笑,道:“你还未曾说为何说我与他相似。”
少年说:“我也不知是哪里,只是郎君你与刚刚那位裴郎君,还有我们掌柜,乃至偶尔会来与郎君持同样腰牌的人……总觉得说不出来哪里很像吧。”
少年小声嘀咕说:“明明气质也不是很像……”
苏浅心下泛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来,他眨了眨眼睛,塞给了少年一瓶九花玉露丸,他柔声道:“这些拿去当糖豆吃吧。”
九花玉露丸,入口即化,闻之有清香,味道么……就是甜乎乎的,在万花谷里头是大家都没事拿来当糖豆和香体丸吃的。
少年一看瓶子就知道这一瓶是好东西,欣喜的道了谢。
少年将苏浅送到内院门口前就停了脚步,并不同苏浅一并进去,对苏浅匆匆行了一个礼就转头去招呼别人去了。
内院里头弥漫着一股熟悉的药味儿,一入喉鼻,便让人无端舒心了几分。此处的管事名叫当归,看面相就知道是一个十分严谨的人。苏浅来此并不是打算在此落脚,而是他既然打算在扬州城中盘恒两月,自然要在这里挂上名号,叫师门和弟子都知晓他在此处,若是有事,也当互相援守。
当归将苏浅的信息记录在签子上随后挂在墙上,此时墙上大约有一二十签子,皆以红绳悬在墙上,一目了然。
“一个扬州城中有这么多万花弟子啊……”
“此时年考将近,留在城中的已经算少的了,大多数师兄弟已经归去了。”当归点了点头,示意苏浅仔细看墙上的信息:“苏师兄,此中信息还请牢记。”
苏浅一张张仔细看去,道:“自然。”
“当归师弟,你打算何时回谷中?”苏浅问:“师弟应也是需要进行七试的吧?”
当归的脸上毫无波澜,他摇了摇头说:“我不回去了。”
“怎了?”万花七试,弟子如无重大事件不得缺席。苏浅曾经管过两阶考核事物,自然清楚其中规则。年终考核自然不能随便缺席,万花弟子皆有品级,通过七试谷中才能为其调配最新的品级,一应待遇皆有提升。
比如苏浅是弘道弟子,若是七试中有哪门不合格或者成绩下降,严重者甚至会被削去弘道品阶,降为其他。
这位弟子苏浅在谷中并未见过,想来品阶应该不高,或者很早就出来游历了,照理说也应回去参加考试才是。
当归摇了摇头,不愿多说:“若是师兄回去,替我向白术问好。”
苏浅还想问什么,见此情景,也不便再问。
记完了城中弟子的信息,当归就让人带着苏浅去寻暂居处,有了地头蛇一切就方便了许多,不到一晚上,宅子便寻好了——好像是一个秀才的宅子,秀才回乡了便将这宅子转卖了,秀才家境甚是一般,这宅子也不大,胜在清静,苏浅感觉也很是满意。
他又寻了一个牙婆买了一个厨子和一个小厮伺候生活,便算是安顿下来了。
明日开始就去当一名铃医,好好做做功课才是。
苏浅摸着下巴想着今天到底是背书呢背书呢还是背书呢?
古时郎中多以坐堂为荣,然而医馆大多收费昂贵,平民大多是用不起的,故而就出现了铃医,手持串铃,边走边摇,走街串巷,有病家则欢而迎入。总而言之,若说医馆是正经大医院,医生们都以考入大医院坐诊为荣,而铃医则是乡下赤脚医生,收费便宜,走街串巷,然而良莠不齐。但是普通民众也只用得起这一种罢了。
其实杏林门下也有潜规则,出来游历的弟子大多也是从铃医开始当起,像苏浅这般出门特别实心眼的吃吃吃玩玩玩浪浪浪的还真是特别少见。孙先生为何会突然想起来苏浅回门考试这事儿?还是有原因的——问起别的弟子那都是谁谁谁在某处当起了铃医造福一方,谁谁在某处又解决了什么时疫病症,然后问到苏浅,弟子们纷纷摇头说不晓得。
那孙先生只好去问晓得的人了——谁知道?裴元知道啊!
一问苏浅那小子最近在干啥啊?有没有长进一点……好了,完蛋。
孙先生问话,裴元自然一五一十的说。苏浅这小子这一路上什么到处买庄子,跟家族闹掰,入了恶人谷,身受重伤,跑去洛道大杀特杀,还养了一庄子的美女有的没的,幸亏孙先生乃是当世奇人,保养甚好,没有什么三高病,不然听了这话都觉得需要吃点药来压一压才好。
不过孙先生当时的话是:“总有万千红尘压身,还望其能不忘初心。”
裴元内心翻译了一下:臭小子忘了自己根本出身,作死。
方有了之前的一幕。
希望他在二月之后能顺利通过考核吧……裴元坐在窗前,收回遥望月色的目光,转而就着月光专心的研磨着手中的药材。
今日的月色甚好。
竹帘将月光打成一格一格的,映在苏浅脸上,身上,苏浅眯着眼掀开帘子往天上望去,一轮明月如刀,四周无云,月光冷然,为世间万物披上了一层淡淡的纱。
“今日的月色不错。”
苏浅也在月光下择药材。
明日就要开始走街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