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臻璨然莹亮的眸子一点点地黯下去,转而,又是另一种平静。
“嗯!”他点了点头,撑着自己爬起来,凡事不能演过,其势太尽,过犹不及。
夏明朗总觉得迷惑,他有点看不透陆臻,这小子一时冷一时热,一时软一时硬,怪里怪气,又说不上为什么。有时看着娇气,可拼起命来比谁都狠,嘴巴很坏,尖酸刻薄挑衅到死,出手却不狠,偶尔会看着他发愣,眼神专注而热情,却怪异无比。
夏明朗有种从心底里发毛的慌乱,很奇怪,徐知着看他的眼神也很专注,但那是一种谋求一枪毙命的专注,所有的注意力都盯在他的弱点上;方进的圆眼睛里永远热情洋溢,是一种随时会扑到自己身上去的热情。
然而陆臻的眼神是怪异的,好像藏了很多,却又摸不着边际,如果不是对这小子的人品有信心,夏明朗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背地里在被他算计着,当然有可能现在也是在算计着,陆臻式的小计谋,没什么恶意的算计,却让他不自觉心生警惕。
唉,夏明朗心中感慨:如今手下的兵越来越厉害越来越有个性,但,也是真的,越来越难管了。
陆臻慢吞吞地把自己撑起来,慢吞吞地走出去穿衣服,夏明朗到里间帮他收拾东西,零零碎碎地装了一个塑料袋子。陆臻看他低着头翻捡,脸上憋着笑好像挺辛苦似的,于是很诚恳地叹了口气:“队长,您要笑就笑吧,憋坏了身子可不好。”
夏明朗笑着摇了摇头,帮他把袋子拎好。
“队长,其实用肥皂洗头挺不好的,改天我送你一瓶洗发水吧,就当是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真的啊!”出乎陆臻所料,夏明朗居然笑嘻嘻扬起脸,伸手就从陆臻的袋子里捞了一支出来:“别改天了,就这个吧,我拿走了。”
陆臻的嘴角抽了抽:“队长,您好像很信不过我。”
“是啊,没办法,自己教出来的兵,随我。”夏明朗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把毛巾绞得精干,东西一卷塞进了迷彩裤的兜里。
晚上夏明朗给陆臻打饭时忽然想这事儿又小怒了一回,数落他这种杀鸡取卵式的粗暴工作作风,陆臻埋着头听了一阵,最后收完了碗筷送去餐车的时候才小声分辩了一句:“队长,那不是什么,再过几天就要开演了嘛,参数改了挺多的,我怕你来不及上手。”
夏明朗呆在他背后愣了一阵,抬手就想要揉揉陆臻的头发,陆臻像条鱼儿似的一闪,从他手底下滑了出去,笑眯眯冲着他乐:“你说我还有什么办法?摊上个您这样的文盲队长……”
夏明朗的手掌悬在半空,虚空里抓合了几下,最后还是握成拳挥了过去。
那天后来,陆臻回到寝室蒙头就睡,睡到半夜忽然惊醒,看到窗外的月亮已经爬得很高,圆圆的,还有一点点黄澄澄的底子,像一个大柚子似的圆泽的大月亮。
和那天的很像。
陆臻摸索着按上自己的脖子,过了一会,忽然笑了。
看来将来得躲着点他了,有些托大了。
第二章你的味道
1.
文盲队长虽然文盲,不过在不文盲的陆臻少校的指导下,还是顺利的上手掌握了新软件,赶上了这一年里最后一场演习,配合单位是老相识,就是周源在的那个重装野战师。只是这场演习从一开始就怪怪的,导演部的指令比起往常来得更为诡异,而严正的作战目的也是语焉不详,夏明朗只觉得莫名其妙。
下午三时左右,整个t402地区炮声隆隆,周源躲在防红外的野营帐篷里,趴在桌子上看地图,高防的军用地图已经被磨损了不少,上面积了一层灰土,周源一边看,一边把浮尘抹开,一个军用的笔记本半合着摆在桌边的地上。
“报告!合作方的指挥官到了。”传令兵撩开帐门把头探进来。
“唷,这么快。”周源揉揉眼睛,把腰直起来。
“周营长。”夏明朗提着头盔从帐门外走进,冷不丁看到周源站得笔直地在拔军姿,嘴角一弯笑道,“这,很隆重嘛。”
靠,周源心里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可惜身体被体制化了太久,军姿拔了起来就松不下来,熟极而流地行了个军礼。
“好好,好说!”夏明朗笑嘻嘻地回了他半个礼,热情洋溢地握着周源的手摇了两摇,“希望合作愉快。”
周源颇觉丢人地把手抽了出来,闷声道:“你们大队长呢?”
夏明朗手住上指,转了两圈。
“又在天上飞啊?我前一个电话接到通知还说是你们严队要过来。”周源毫不给面子地把失望写在脸上。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夏明朗挺无辜地摊手,“我也是刚刚被踢过来的。”
“妈的,耍我啊!”周源一拳砸在行军桌上,震得灰土扑扑地往下掉。
“得,枉我好心带人过来支援你!”夏明朗不耐烦地挥挥手,趴过去看周源的攻防布图。
“下面这战这怎么打?”周源拿手肘撞他。
“你问我啊,我问谁去啊?”夏明朗从下往上挑了他一眼:“我也在等消息。”
“你不知道?”周源顿时激动得跳起来,手指着地图上某个红色区域,“我们大半个师都陷进去了!!”
“谁不是啊,就伤了你一家啊?我半个中队也都在里面呢!有点全局观好不好?周源同志。”夏明朗的手指跟周源敲在同一处。
他妈的,妈的!周源气得团团转,本来以为严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