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吧。”元卯道,“你怎么没去马场?”
元思空这才想起他来找元卯的原因:“爹,小殿下叫我去他的驿馆。”
“为何?”元卯皱起眉,他显然是担心封野不肯放过元思空。
“小殿下接连两天去马场,找我……”
“找你做甚?”
元思空搔了搔脑袋,不太确定地说:“空儿觉得,他可能是去找我玩儿。”
元卯愣了一下,旋即笑了:“那小殿下从小生长在军营,许是第一次见到适龄人,他叫你去,你便去,切不要忤逆他。”
“孩儿明白,只是马场那头,徐伯怕是忙不过来。”
“他自会增派人手,不必担心,你且去吧。”
“是。”
元思空这才放心地去了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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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驿馆门口,他还未找门卫通报,那门卫已经拉着他往里走:“是元大人的公子吧?你可来了,小殿下问了一早上了。”
元思空会心一笑。
进了屋,但见封野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晃着两条小腿儿,扬着下巴看着他。
元思空跪拜:“草……思空见过小殿下。”
“起来。”封野说着跳下了太师椅,走到元思空面前。
元思空站了起来。
封野拽上他的袖子:“跟我来。”他脸上带着一丝喜色,却不叫元思空瞧见。
俩人进了里间的厢房,封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罐,递给元思空:“喏。”
“这是……”
“跌打膏药,我找父亲要的。”
“谢小殿下。”元思空接了过来。他眼里的封野不仅漂亮非凡,现在还愈发可爱了起来。
“你快涂上。”封野嫌他磨叽,干脆抢过小瓷罐,“我帮你涂,把衣服脱了。”
“我昨夜回去已涂了消淤化肿的伤药了。”
“这膏药极好,别废话,你涂这个。”
“是。”元思空只好除下上衣。
封野见着他后脖颈连接肩甲的一片都是青紫浮肿的,微微蹙了蹙眉,挖了一些膏药,轻轻涂抹在伤处。
那药瞬间润进皮肤,冰凉,哪怕屋里早早烧起了火炭,元思空也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封野想说点什么,又不好意思说,小嘴紧抿着。
涂完药,元思空赶紧穿上衣服。
封野撇撇嘴:“辽东男儿,怕什么冷。”
元思空嘟囔:“还是怕的。”
封野把膏药扔到他怀里:“带回去吧,每日早晚都涂一遍。”
“谢小殿下。”
封野坐在一旁,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就是不说话。
元思空心里有些想笑。他刚到元家的时候,元南聿还有些怕生,想跟他玩儿又不敢主动,封野现在的眼神跟当时的元南聿简直一模一样。
元思空刚要张嘴,见封野也张开了嘴,俩人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很是滑稽。
元思空忙道:“小殿下有何吩咐?”
封野恼道:“你先说。”
“呃,大同府是个怎样的地方?”
“嗯……冬天颇冷,夏日却很凉爽。大同的杏儿甘甜,到了秋天,黄花遍野,大同的羊肉面尤其好吃,我每次都吃……”封野拿手比划了一下,“这么一大碗。”
元思空有些向往:“真想去大同看看。”
“辽东又有什么?”
“辽东有山,有林,有三尺厚的雪,待到冬日,千树银花缀枝头,美极了。不过,隆冬便没什么好吃的,爹时而会上山打些野味儿。”
封野斜睨着他:“你们冬日不会吃马吧。”
元思空忙辩解道:“我们不吃马!”
封野扑哧一声笑了,元思空一怔,也跟着笑了起来,俩人之间的距离似乎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封野的眼睛闪烁着异彩:“我除了大同,哪儿也没去过,辽东是我来的第二个地方。听说南方不下雪,鱼儿长得比我还大,桂花开时满城香,海浪翻飞,足有几丈高,总有一日,我都要去看看。”
元思空心中也生起向往:“小殿下再长几岁,便可以四处游历了。”
封野摇摇头:“胡虏不除,我怎能安于玩乐,我要辅佐父兄,保大晟江山百年太平。”
元思空由衷说道:“小殿下心怀天下,是万民之福啊。”看来靖远王教子有方,大晟真有可能守来百年治世。
封野自得地笑着。
“听闻小殿下生长在军营?”
“嗯……也不全是。”
元思空好奇地看着他。
“我娘生我时奶水不足,我爹便找了只母狼来喂我。有一夜,敌军趁大雾袭营,混乱之际,奶娘就把我叼走了,我在山上与狼群共处近三年,直到我爹找到我。”
元思空咋舌,不敢相信真的有人能跟狼共同生活,而且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他磕巴道:“当、当真是传奇啊……”
封野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它们待我如狼,我也以为自己是狼,五岁才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