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混了十几年,手上人命怎么也有两把手那么多,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走过来的人,现在也不免有些惊恐,小远这个双手干干净净,从来没有染过血污的年轻人,却比他还要淡然镇定。
黑子有点羞愧,郑宁远是他一直拿着当弟弟护着的人,怎么一遇事居然连他还不如,深吸了一口气,黑子放缓了语气:小远,哥刚才着急了,这个兄弟跟哥有过命的交情,到底有没有办法,能救一救。
郑宁远心中悲凉,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末世之中,第一关考验便是眼睁睁的看着亲友变成吃人的怪物自己却无能为力,这道坎是活下来的人都要面对的,谁也帮不了。
找个结实点的屋子关起来吧,最好先捆着,黑子,这时候,可千万不能妇人之仁,我已经告诉过你,只要被抓伤,就会被传染
啊,红毛!你干嘛咬我话筒里一阵嘈杂,黑子骂了一声草,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儿。
郑宁远抓紧时间道:黑子,手机一会儿可能就不能用了,不行你就到我这儿来还没说完,兹兹的声音响起,黑子那边不知道吼了句什么,郑宁远只能听见几个模糊的音节,随即全是杂音,信号彻底断了。
此刻天色已经大亮,郑宁远走到窗户边向外望去,还穿着睡衣的人们惊慌失措的乱跑,步履缓慢的丧尸循着气味儿游荡,还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上前去救助丧尸的热心少年,立刻被丧尸一把抓住,咬破了喉咙,随即趴在路边大嚼人肉。
居民区的保安挥舞着电棍前来驱赶,被三个丧尸堵在墙角,一步步逼近。
抱着孩子的少妇惊恐的推开家门,仓皇跑出,身后跟着面色青乌,不住嘶吼的年轻爸爸,少妇转身,背后已经被咬掉了血淋淋的一块皮肉,她却没闲暇理会这痛彻入骨的伤口,只是护紧了怀里的宝宝,满脸是泪的哭喊:他是你的儿子啊一边慌不择路的奔逃,身后男人却无知无觉,只知道,前方有能够满足他饥渴yù_wàng的鲜肉。
少妇跑着跑着,一个踉跄,摔到在地,两三岁的孩子被甩了出去,男孩儿爬起来哭着爬到不停抽搐的母亲身边,白嫩的小手软软的推着少妇的身体,哭着喊道:妈妈、妈妈
少妇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男孩儿声嘶力竭的哭喊一般,就在男孩儿已经哭哑了,开始不停抽噎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一直不理他的妈妈突然抬起头来,男孩儿不顾满脸的泪水,开心的露出笑容:妈妈
笑容来不及展开就凝固在脏污的小脸上,他的妈妈,为什么皮肤变成了青色,伸出手想摸一摸妈妈的脸,却在还没触到的时候被抓住,手腕被捏的发疼,男孩儿瘪着嘴委屈:妈妈,你捏疼宝宝了话音还没落,嫩藕似的手臂已经生生被咬下一块肉来。
鲜血喷涌而出,少妇丧尸却更加兴奋,咽下口中的肉块,张嘴又咬了一口。
追击二人的丈夫,此刻也蹒跚着脚步赶到,扑在儿子的另一边,扯下碍事的衣物,冲着白嫩嫩的肩头咬下。
人伦沦丧,父子相食。
郑宁远啪的关了窗户,落了锁,不再看那样一副人间惨剧。
没有一颗石头般坚强的心脏,是不能在末世这种丧尸横行的世道生存下去的。
庄毅此刻已经缓了过来,他不笨,反而相当聪明,要不然也不能凭借28岁的年纪就坐上了中型公司的总经理。
想到这些日子小远反常的表现和四处筹钱的情景,庄毅狐疑道:小远,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郑宁远点点头,到了这个时候,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庄毅有点愤怒,窗外那些人,第一时间转化成丧尸的并不多,更多的是对已经转化成丧尸的亲人毫无防备,被咬伤,被吃掉。
我倒是想告诉,你信吗?郑宁远双手抱胸,冷冷开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庄毅,沉静的眸光似深山幽潭,庄毅躲闪了一下,避开了这样的目光,闭嘴了。
这种事情只要不发生,就不会有人相信,反而会被当成神经病。
这个社会,从来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总有人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人心。
庄毅想明白了这一层,略显粗鲁的扒了扒头发,赧然道歉:对不起。
没事儿。
维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向郑宁远:做点吃的吧,我饿了。
郑宁远点点头,转身走向厨房。
庄毅左右扭头看着这两人默契的互动,心中一阵不舒服,想了想,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跟郑宁远说话:小远,外面都这样了,你还能吃的下去饭?
我吃不下,维要吃。你吃不吃?郑宁远熟练的磕了一个鸡蛋在碗里搅拌,拿出冰冻的虾子和鱼肉,洗米下锅,熬上鱼片粥。
庄毅揉了揉刚才吐的难受的胃部,摇了摇头:不了,我估计也吃不下。
还是吃点的好,吃点才有力气,世道变了,恐怕今后不得清净了。郑宁远看他一眼,意有所指的道。
你别怕,小远,我会保护你的。庄毅胸脯拍的啪啪响,保证道。
郑宁远弯了弯嘴角,随口应道:好啊。
指着墙角堆着的塑料桶,道:先干点活吧,把这些桶都接上水,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停水了。
庄毅听话的去了。
鱼片粥,煎蛋,蟹黄包子,两个小菜。
郑宁远摆好碗筷,招呼庄毅吃饭,庄毅擦了擦身上溅上的水珠,抬头就看到那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