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们承认该事物是一种独立的存在,我们就给它起一个自己的名字;从今以后,我们将把自我中的这个机构称之为“超自我”(o)。
我现在准备听到你们轻蔑地问我:你们的自我心理学是否衰败成只能从实在的原始的意义上去使用那些日常的抽象观念,仅仅把它们从概念转变成事物,此外就没有什么新东西了?对此我的回答是:自我心理学要想避开众所周知的东西是很难的;问题不在于做出新的发现,而是要对事物采取新的观察方式和新的整理方式。因此你们现在可以继续保持对我的轻蔑的批评,而我将给你们进一步的解释。病理现象的各种事实为我们的努力提供了基础,而这个基础在一般心理学中是找不到的。我现在继续往下讲。
我们一旦熟悉了这种超自我的观念——这个超自我享有一定程度的自主性;它遵循自己的意图行事;在能量的供给方面,它是独立于自我的——就必然会注意到某种临床的情景,它显著地表明了超自我这个机构所具有的严厉性甚至残酷性,以及对自我的种种改造作用。
我正在考虑的是忧郁症1的状况,说得准确一点,是忧郁症发作的状况。你们一定经常听到这方面的情况,尽管你们不是精神病学家。对于这种病的起因和机制,我们知道得微乎其微。这种病最引人注意的特点是超自我(你们在心中可能把它称为“良心”)对待自我的方式。虽然在健康时,忧郁病人对自己的严厉程度像其他人一样;但是忧郁症发作期间,他的超自我却变得极度严厉,它折磨、羞耻、虐待可怜的自我,并以最可怕的处罚恐吓自我,为了自我在很久以前作过的一些轻率的行为而谴责自我,仿佛超自我在两次发作的间歇期间,一直在搜集罪名,等到现在力量增强时,就宣布这些罪名,并以此为根据对自我进行责备性的评论。超自我把最严格的道德水准应用于受它支配的软弱的自我;它通常代表着道德要求。我们忽然意识到,我们所具有的道德内疚感,就是自我和超自我之间紧张关系的表现。领会德性是一种极为非凡的体验,因为它被认为是由上帝赋予我们的,并深深地灌输于我们心中,作为一种周期性的现象(在这些病人身上)发生作用。几个月之后,因为道德上的全部争辩都结束了,超自我的批评也静息了,于是自我恢复了它的地位,并再次享有人所具有的一切权利,直至下次发作为止。在该病的某些状态中,这个间歇期内甚至会发生相反的情况:自我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快乐状态中,它庆祝胜利,好像超自我已丧失了全部力量或已融
1现在医学中表示该病症的术语可能是“depresion”(机能降低;抑郁症)。——英译注。
于自我之中了;这个自由的,疯狂的自我使自己的所有yù_wàng都得到真正的、毫无禁止的满足。这些情况大多是一些未解之谜。
当我告诉你们,我们已经搞清楚了关于超自我的形成即良心的起源的所有情况时,你们无疑会希望我多作一点说明。
康德曾在一个著名的论断中,把我们心中的良心与星空相提并论。一个敬神的人很可能仿效康德的论断,把良心和星空尊为上帝的两件杰作。
星空的确是宏伟的,但在良心方面,上帝却做了一件质量不均的和粗心的工作,因为大多数人与生俱来的良心都不多,甚至少得不值一提。我们决没有忽视在良心起源于神的主张中,包含着部分心理学的事实;但此论点需要加以解释。虽然良心是我们身上的某种东西,但在人的生命之初却并无良心。这一点正和性生活相反,后者事实上产生于生命之初,而不仅仅是后来才增加的。但是,众所周知,婴儿是无所谓道德的,他们并不具有对自己追求快乐的冲动的内心抑制。后来由超自我承担的这种职责,起初是由某种外部的力量即父母的权威来行使的。父母系用下述方式来发挥影响,管理儿童:他们一方面给予爱的表示,另一方面以惩罚相威胁。惩罚标志着儿童失去了父母的爱,而儿童为了自己的利益必定会惧怕这些惩罚。
这种现实的(realioral)焦虑的先兆1。只要父母的影响处于支配地位,就不会形成儿童的超自我和良心。只是到了后来,第二种情况即道德焦虑才逐渐形成(我们往往
1原文为“ge”,字面意思是“良心的焦虑”。——英译注。
言过其实地将其看作标准状态),这时外部的限制内在化了,超自我取代了父母的力量,并采用和以前父母对待孩子完全同样的方法来监视、指导和恐吓自我。
这样,超自我就接受了父母这一机构的权力、功能甚至方法;然而它不仅仅是该机构的承继人,而且是它的合法的继承人。它直接产生于该机构而又继续发展下去,我们现在将认识它的发展过程。然而,我们必须首先评述二者之间的不同。超自我似乎只选择了父母职权的一个方面,仅继承了父母的冷酷与严厉,接管了他们的禁止与处罚的功能,而他们的爱的关心却似乎并没有予以接管和保持。如果父母真是以严厉来实行他们的权威,那么我们可以很容易地理解儿童为什么会形成严厉的超自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