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怒而威的赵御眼中多了丝笑意, 伸手扶住他的肩膀,让他挨着自己。苏青泽立马僵直了身子,脸色微微泛红。他抬头看过去,赵御狭长的黑眸目光柔和地和他对视。
“再忍忍就好。”赵御伸手轻抚他眉间艳红欲滴的孕痣,清冷的嗓音里带着哄人的意味。
帝后大婚本来就极其繁琐, 他还特意以劳民伤财为由精简了不少没必要的环节,可青年从前三日开始就沐浴焚香准备大婚事宜,今早鸡啼时分又被叫起来梳妆打扮,按大婚步骤一步步走下来,还得全程端着,身心皆疲。
“嗯。”苏青泽轻轻应了声,软下身子挨着他。大婚的礼服奢华繁重,还有一身华贵的配饰压在身上,幸好他不是女子,不用像那些命妇一样佩戴得满头珠翠,否则他真的要后悔了!
被他挨着的男人坐姿端正,一派从容,想想自己才这么端着一天就感觉累得不行,可对方日日如此,苏青泽不由问:“不累吗?”
明白他什么意思,赵御淡然一笑:“习惯了。”习惯了,日日如此也就没什么累不累。
从他作为皇七子,名字被正式记载在玉牒上时,就有专门的老师教导他仪容,而他又极其自律,这么多年过去,这些刻板的规矩已经深入灵魂,然后在他身上展示出来的是完美的皇子风范,如今已变成了迫人的帝王威仪。
苏青泽一愣,直起身子,抿抿唇道:“你是皇帝,没人敢管你,你不用那么辛苦的。”
想了想,又道:“如果你不习惯在别人面前那样散漫,那只在我面前就好了,我也可以给你靠着的。”从前他年少时,两人在一起赵御总是很随意,就是他要上树掏鸟窝赵御也陪着他,就算把衣衫弄脏把脸弄花,赵御虽然没有笑,但看起来心情挺好的。
“好。”赵御薄唇扬了扬,轻轻捏捏他不再肉乎乎的脸颊。他软绵绵白嫩嫩的小少年已经长成一株柔韧挺拔的青竹,能给他肩膀依靠了。
苏青泽用手戳了戳他嘴角:“你好像很高兴?”他这几天被一群人折腾个没完没了,笑都笑不出来。可赵御从在宫里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嘴边就微弯着,现在尤其明显。
抓住他手指,赵御挑了挑眉,低声问:“你说呢?”
苏青泽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尤其赵御的眼神十分危险,便立马住嘴了。
看他不说话,赵御把那指尖圆润莹白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啃咬,苏青泽吓得瞪大眼,急忙把手抽回来。可赵御紧抓着不放,还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为什么不像以前那般唤我?”
两人一年多没见面,一见面青年没像之前第一次来京城时看见他激动得想扑过去,只站在那远远对着他微微笑,他道是青年长大学稳重了,哪里会想到青年会和他生分?
不愿意叫他名字就算了,和宫人提起他的时候也有了别的代称。他是大齐的皇帝,朝廷文武百官的皇上,却唯独不想成为他口中的别人。
苏青泽垂眼,慢吞吞地道:“我娘说进了宫不能这么没大没小。”
赵御用力咬了下他手指,苏青泽吃痛,嘶了声。
男人眸色沉沉,苏青泽顶着他灼人的目光,闷闷地哼了句:“不知道叫什么。”叫皇上他不喜欢,叫阿珩又被人告诫不许这么叫。
“叫阿珩就很好。”
苏青泽摇摇头:“我那时候年少不懂事你哄我叫就算了,现在哪能这么随便?”他第一日进宫的时候,他问宫女‘阿珩下朝了吗?’,那宫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在问谁。后来有嬷嬷过来教导他大婚的礼仪、为后之道还有侍君之道。他虽然不耐烦但也都耐着性子做到了让嬷嬷满意。
嬷嬷说赵御先是君王,其次才是你的丈夫,你得先敬他再爱他,情爱在家国大义面前什么都不是,让他不要拿出小女儿家的做派来,整日黏黏糊糊的。此外,叮嘱他需时时谨记自己代表着皇上的脸面,凡事得以皇上为重,多多为皇上着想。还说皇上年纪不小了,让他宽容大度些,尽快为皇家开枝散叶……
闻言,赵御眉峰微皱,正色道:“我迎你进宫不是为了让你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理会别人。”
苏青泽笑了笑:“嗯,我没打算听她们的,只是……”只是对方是你的母亲派过来的人,代表着你母亲的意思,初来乍到,我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赵御眉头皱得更紧:“是不是太后让人说了什么?”
因为没有依照太后的意思迎娶她喜欢的女子进宫,太后气得大病一场。后来以侍疾为由,招了许多大臣家适婚的女子和双儿进宫,致使他每日都会遇到一些不择手段想引起他注意的人。他一怒之下,以雷霆手段处罚了好些心思重的,更是放出消息,借着自己大婚普天同庆之际,若是有看对眼的男女或双儿可向他讨要赐婚的圣旨。双管齐下,各家都动了心思,那些女子双儿也就不敢再来招惹他。
青年进宫,太后没有召见过一次,而今日他大婚,太后也没有任何表示。
可没有表示就是最大的表示,她借此告诉所有人,她并不喜欢皇后。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