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的汤打开推到他眼前,“行,那我一会儿来点有用的。”
日光灯下一张长方形木桌,两人肩并着肩坐着。这些都是合口的菜,秦盏吃了不少,钟拓不动声色将她挑出来的胡萝卜和芹菜塞进自己嘴里。
秦盏默了默,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听见身旁人冷冷说:“锄禾日当午。”
她噎了一下,要笑不笑:“你是锄禾还是当午?”
钟拓慢条斯理勾着嘴角:“你要叫秦当午,我可以叫钟锄禾。”
“钟同学,你的节操呢?”秦盏乜他,“还有,这真是我听过最难听的名字。”
“那就复方草珊瑚。”他黢黑的眼睛透着浅浅的笑意,像含着光,“秦珊瑚这名儿虽然有点土,但是不难听。”
秦盏翻了个白眼。夹了一筷子菜塞他嘴里,“闭嘴!”
这顿饭很快吃完。
秦盏将垃圾收拾好,钟拓正靠在窗边抽烟。目光不时朝下面瞥过去。
窗外漆黑一片,玻璃上映着他模糊的影子,“你怎么知道今晚有动静?”
秦盏走到窗边,跟他一起看着外面,“女人的直觉。”
钟拓凉凉兜她一眼。
“白天看见他挂了一通电话。正巧那号码我见过。”秦盏扶着窗台,手臂上伤痕仍有些红肿,“不然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推我下去?”
身旁男人默了默,绷着声音:“何彬推的?”
“男人就算收了力道,触感跟女的也不一样。”
更何况,当初秦盏从何母那里拿回箱子的时候,她说了一嘴何彬跟何川是一起从家离开的。然后到了何彬这里,变成了一直没有联系。
相比起来,毫不知情的何母说的话更可信。
钟拓咬着烟,不知在想什么。
兜里电话这时响了。钟拓和那边简单说几句,挂断后告诉秦盏:“车来了。”
秦盏拿上外套,跟在钟拓后面下楼。
外面正飘着小雨。细细密密,如稠一样落在身上。小巷子里漾着淡淡的土腥味。
也不知是钟拓告诉的,还是那人留了个心眼,车没开进来,而是停在宾馆右边的拐角处。
浅黄色车灯亮着,车前蹲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穿着成套的短款运动服,正低头摆弄手机。
瞧见钟拓,他笑呵呵站起来。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跟在后面的秦盏,十分热络凑到跟前,“拓哥,怎么样?这车不起眼吧?”
天色黢黑。雨雾下停着一辆老款桑塔纳。黑色漆,有棱有角的线条让人仿佛回到九十年代。
不起眼是不起眼。只不过这车破的啊……好像就是用几颗螺丝把乱七八糟的零件拼到一块的。
钟拓视线在上面停了几秒,将不知什么时候藏在口袋的熊猫烟扔了过去。其他没多说。
那人接住,有点受宠若惊:“客气了,拓哥。”
两人又寒暄几句,那男人走了。
昏暗的灯光里雨束更加清晰。秦盏将帽子扣到脑袋上,嘴角含着浅笑。
钟拓挠了挠眉心,眼里有点似是而非的懊恼:“坐吗?”
秦盏走过去拉开副驾驶车门,“坐啊,干嘛不坐?”
车门关上,响起“哐啷”一声。玻璃晃了几晃,怕是再大力点就会整片掉下来。
钟拓隔着玻璃看着秦盏的侧脸,半晌,轻笑了声。拉开驾驶座车门坐进去。
车内一片昏暗,前灯的光亮隐约透进来,两张脸模糊地映在光影里。
钟拓抬手调了下后视镜,淡着声音吐槽:“不起眼和没眼看,那家伙没分清。”
秦盏正系安全带,听罢“噗嗤”笑出来。
其实这车里面比外面要好一些,收拾得还算整齐,看得出来车主是个爱干净的人。而且,出门在外,总不能要求那么多。
系上锁扣,秦盏将手肘搭在窗边,抬起另一只手晃了几下,“你不觉得坐这车有种凤凰传奇唱自由飞翔的味道吗?”
钟拓脑海中浮现一辆红色敞篷车里,男的“yo yo yo”和女的嘹亮的嗓音。
他握住方向盘,淡淡望着前方:“倒是有种骑凤凰牌自行车的感觉。”
秦盏忍不住笑:“好歹能遮风挡雨。”
钟拓挑了下嘴角。
雨势大了些,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钟拓关掉车灯,这一处的光亮彻底隐下去。
两人静静坐着,没多久,从宾馆里走出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黑色卫衣和同色系运动裤,身材颀长劲瘦。头上戴了顶鸭舌帽,整个后脑勺都被罩住。
秦盏看着何彬渐渐走远,轻笑着:“你看,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桑塔纳慢慢开出小巷,何彬正好坐上出租车。
这里晚上人少,又赶上下雨,整条路上也没几辆车。钟拓开车稳,两辆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雨越来越大,车开不快,跟起来也容易。就是车里静得秦盏眼皮子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