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想了想,道:“这个嘛,你不肯为我抚琴,可是大大地不给我面子。好罢,我就罚你为我抚琴一曲,我今天就放陆商阳走。”他扬扬下巴,“你看,我已替你把断弦接上,我是未卜先知啊。”
秦夕照原来伤口便痛得犹如针刺火烧一般,与赵构这番对答全是硬撑的,整个人当真比在油锅里煎还难受。听到赵构轻描淡写的言语,头脑中一阵眩晕,脸上却不动声色,依旧笑道:“王爷那可真是便宜我了。不过是一曲而已,早知道夕照就不会小气了。”
13
琴放在窗边矮几上。离床虽只有几步之遥,但秦夕照看来却是千山万水。咬着牙,一步步挪了过去,腿膝之上痛得像是刀子像挖上面的肉,感觉是痛入骨髓,走到琴前,已是几欲昏去。
赵构笑道:“这几如此之矮,你打算站着弹吗?”
秦夕照深吸了口气,一咬牙,双膝落地,顿时眼前一片漆黑,过了好一阵才看得见东西。他面色已像个死人,却笑道:“不知王爷想听哪曲?”
赵构眼珠一转,道:“那就弹广陵散吧。”
秦夕照心中倒抽一口凉气,暗骂赵构狠毒。他微笑点头,道:“王爷好眼光。”
赵构看他谈笑自如,又见他脸色已变成死灰色,整个人在发抖,知道他膝伤极深,如此跪着不比跪钉板好受多少,心中也不由得佩服。
“住手!秦夕照!”陆商阳心痛欲裂,那双手哪里还能弹琴?“我不领你的情,要你来救,我陆商阳还有何面目活于人世?”
赵构一笑摇头:“夕照,你如此看重的人,就是如此?本王可真是失望。”他用箫在陆商阳肩头上敲了几下,吟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陆商阳,你实在是个呆子。”
秦夕照已把双手放在琴上。双肘剧痛,只这一个动作眼前便又是一黑。“王爷,麻烦你点了这人的哑穴,免得他吵到你听琴的雅兴。还有,请王爷多准备几桶凉水。我一昏倒,就把我泼醒罢。”
铮铮琴音响起。每一拨弦,都是痛澈心肺。伤痕本深,手指一用力,便是鲜血四溅。
再弹几个音,秦夕照手指已痛得不听使唤,琴声有些散乱。赵构一笑,凑到他耳边道:“你再弹错一个音,我便砍他一个手指。”
秦夕照猛地咬住嘴唇,这一咬用力极大,嘴唇立刻鲜血流出。他用力咬,咬,咬,只咬得上下嘴唇皆是血肉模糊,看得赵构都触目惊心。陆商阳看得双目欲裂,哪里还忍再看,闭上了眼,自己嘴唇也已咬出血来。
“那我就为王爷再从头弹起。”
琴音响起,赵构听在耳中,也不由得暗服。他特选广陵散,确实是在出难题。广陵散曲调悲壮激昂,气势磅礴,深具杀伐之意,曲调繁复,技巧极高。旋律抑扬顿挫,秦夕照就算造诣再高,在此重伤之际,又如何去讲究用力轻重?何况广陵散甚长,恐怕没有一柱香的时间是弹不完的!
秦夕照双目早已失神,只是机械地狠命咬着嘴唇,咬得满口鲜血。他脸上竟还带着个笑容,一个像是凝固了的笑容。本来就伤痕累累的手已经成为血红,几乎没有一处是原来的白皙肌肤了。一个重音弹下,便是鲜血四溅,顺着手背淌下,直染红了琴弦,慢慢流到琴身上。琴音连绵,铮铮不绝,听在陆商阳耳中,直是怨恨凄恻,犹如幽冥鬼神之声。
赵构看他手上血如泉涌,竟渐渐浸透琴身,琴音却一个不错。广陵散特有的愤慨不平的浩然之气,以及高洁之概,竟在这双重伤的手下发挥得淋漓尽致。眼见这曲广陵散还只弹到半阙,终于叹了口气,伸手解了陆商阳的穴道。
“罢了,算你赢了。”
秦夕照双目空空洞洞地直视前方,眼前似明似昧,暗沉沉的什么都看不清。他手下仍然机械性地在弹,手指动处,便是一股鲜血射出。赵构心中一紧,喝道:“陆商阳,我今天放过你,你还不快走?你想让他弹到手指断掉吗?”
陆商阳早已恍然,秦夕照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