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如流星,展眼便到了那黑衣人面前。黑衣人却在早一刻借了树干一甩,凌空飞出,回头笑道:“这一招还算能看!”叶辰一面咬牙,一面却也不得不佩服此人轻功不在自己以下。
两人一逃一追,敲着锣儿的打更人只见两条淡淡的黑影在屋顶上一闪即逝,眨个眼已是风清月明。
前面一座秀巧阁楼,翘角飞檐、铁马叮当,回廊上大红的纱灯笼在风里摇摇晃晃。黑衣人落在廊下将门一推,随即进门、转身,揭了面上黑巾。水面朱唇,正是白日里见的那红衣女子。既然黑衣人是女子,那么自己这个头出得确实冤枉……调虎离山!他心上一寒,转身便走。
却听身后那少女软语笑道:“公子留步,听小女子一言如何?”
叶辰回头,不禁怔住。红烛轻纱掩映间,少女已脱了黑衣,一袭红纱笼着凹凸有致的身子,双手中捧着一尊琉璃盏,灯下看来当真是人美如玉。她见叶辰回头,盈盈笑道:“久闻雪山银剑叶公子玉树临风,倜傥不群,为得今日能与公子秉烛夜话,奴家不惜亲身相邀,心诚至此,公子难道就忍心辜负了奴家,不肯入阁一叙?”和着软洋洋语声的是她的动作,弱柳扶风,款款生姿。
叶辰心中一动,迈出的脚完全不听使唤,自行离了树干落在廊上进了屋子,有些慌乱道:“最难消受美人恩,既然姑娘如此美意,在下……那个……却之不恭,不如从命。”
阁中,墙上牡丹富贵图娇艳欲滴,床里芙蓉锦帐鸳鸯被,地上杨妃出浴的赤金火盆里炭火鲜红,眼前美人轻纱蔽体、曼妙身躯若隐若现,一室皆春。
“小女子白燕。”少女款款上前两步,双手奉酒,“公子,请。”语声娇媚,柔肠百转。
叶辰颊生红云,目光迷离,作势伸手接杯,手指却抚上了白燕子纤细的手腕,口中调笑道:“是那位素手红裳,最见不得新娘子欢欢喜喜嫁做爱人妇的白燕子么?”
白燕本待投怀送抱,猛觉叶辰话口不对,撤手不及,腕上三间穴一麻,琉璃杯失手落地,当啷一声碎片四溅。叶辰另一只手已经点在她肋上天池穴,冷道:“五色教倒cǎi_huā的妖女白燕子对不对?你那个同伴若对安安不利,我决不饶你们二人!”这女子功夫不在他以下,为了尽快争取时间回去,他只能如此偷袭。
白燕瘫软在地,喘息着咯咯大笑:“叶公子原来也是此道高手,难怪被他迷得七荤八素。安安?好亲近的叫法!我是妖女,他又是什么好东西?他是……”她想起了什么,蓦地住口。
“怎的不说了?”叶辰又连点她身上几处大穴,提起她便走,“才想起我是谁的儿子是不是?既然清楚我与五色教仇深似海,就不该来招惹我。他是什么人,你最好当着他的面来说!”父母血仇,还有小小的安安,十二年的雪山里忘乎所以的苦练,为的又何止是一个“侠”字?可是那乞儿……
风卷起地上的积雪,打了个旋儿,叶辰打了个寒战,真的好冷。
李家老店。
紧闭的客房门悄然敞开,一条黑影带着寒气无声踏入。
黯淡的烛光下,安安的脸苍白没有血色,睡在被中一动不动,呼吸时长时短,不甚均匀,病得不轻。
少年缓步走到床边,安安依然没有知觉,一缕长发横过脸颊,被呼吸吹得一颤一颤,黑得突兀。
少年俯身阴沉沉一笑:“大师兄啊,你得意了这么多年,也有今天?”一指戳向安安胸前檀中穴。
触在指尖的不是人体而是尖锐的刺痛,本在床上沉睡的人早不见踪影。少年猛地转身,安安站在门口,裹着身子的只是叶辰的短衫,露着两条腿,就那么赤脚踩在冰冷的地上。窗外透进来的雪光里,那腿那脚是一片刺目的白,惨淡如千年白骨,眨眼便是散落一地。
“你……不是被废了武功?你中了燕子的醉消魂,怎么会……怎么会……”少年将手指举到眼前,一滴墨色的液体从指尖的伤口缓缓渗出。
安安歪头一笑,稚气天真如孩童,手上一枚银针亮得逼人的眼。他笑道:“二师弟,你这么聪明的人,也会被一根针暗算了去,还真是丢足了师父的脸!”他伸手在少年小腹上一推,少年轰然倒地,张开的口闭合不上,全身已经僵硬,生命也随之流失。
安安半跪在他身前,细声细气地笑道:“不明白是不是?我是被废了,我是中了白燕子的醉消魂,哈哈,亏你还叫我一声大师兄,却也不想想,我做大师兄这么多年,是白吃饭的么?醉消魂?给我做点心都算不上能看!”
少年的眼猛地一挣,几乎挣裂了眼角。
安安吃吃地笑着,托起少年的颈子,向那尤在颤动的核桃状喉结上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