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巫柒身后一排站开。
巫柒口中致辞不停,同时面色冰冷地挽着裙角,将手中壶内的液体洒向了面前的空地。
缓缓洒出的液体泛着淡淡的红。
虽然隔着如此远的距离,我却也知晓那壶中的究竟是甚么东西。
郁草香和血。
以香气浓郁的草药为辅,鲜血为主,将碾碎的润玉灌入其中捣成粉末。
祭神酒后,从远处便又传来了空灵的丝竹声,混着密集的鼓点,巫柒将手中的泥壶轻轻抛出,落在了人群之中。
这是第一份福。
巫柒缓缓地移眸,往我所在的方向望来,那张被半截面具覆盖的脸颊瞧上去比平日更为的僵硬冷漠,而她的目光更加的不可捉摸。
我被她这般望着,心里有些不舒服。
环顾了四周一阵,也并未发现阮年的身影,心里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巫柒转过了神,开始表演祭舞。
虽然这种祭舞在族典内并未特别注明需要主上亲自主持,但是巫柒却从未将这祭舞交给别人。祭坛两旁悬起的两面兽皮鼓,也随着巫柒的身姿而撞击得愈来愈激烈。每次撞在鼓面上之时,我的心便随之猛烈的一颤,仿若相互呼应。
巫柒的神色极为认真,身体轻柔地随着丝竹声舞动,偶尔的跃动之际,身上所着的白衫会随之缓缓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或者露出若隐若现的腿部弧度。虽是如此,巫柒的浑身却萦绕着一种冷冽不可侵犯的庄严之感。
更让我在意的也是巫柒的舞步,踏步轻盈若鸿羽,落地时的劲气也是刚中带柔。
她的功力,比起前段时间又进步了许多。
我望着她的身姿,有些失神。
我的武功都是巫柒教给我的。
那时的我和她的关系还并未像如此这般诡异,在闲暇无事之时,她便督促我练功。至于缘由,却怎么都不同我说。我不喜争斗,也不喜身上沾上旁人的血迹,本是不愿习武,最终被她的话所打动。
她说往后一定有我需要用武功所保护的珍贵之人。
虽然不懂什么是珍贵之人,但觉得莫名的触动,于是当了她的挂名弟子,整日同她学习。
后来..
后来发生的事,我怎么也想不起了。
沈烟离在我身旁,也是看得入了迷,我唤了几声得不到回应,也只得无奈作罢。
对于巫柒的祭舞,我没多大兴趣。
待鼓声渐渐停歇,周围仍是一片寂静。巫柒的呼吸并未因此而急促起来,瞧上去反倒是非常舒心的模样,她望了祭坛下的人群一阵,继而又抬眸,越过了人群,静静地对上了我的眸子。
掩在面具下的黑眸压着一丝冷光,宛若泛着森森寒气的冰刀。
我面无表情地望着,继而挑了挑眼角。
巫柒弯起指尖,贴在嘴唇上。
随即我便听见了一阵悠扬的哨声。
巫柒缓缓地弯腰,向人群施了一个满含歉意的礼。
我微楞。
祭祀并未完成,她却在驱散围绕而来的人。这般诡异,我从来未见过。
不出我所料,自巫柒抬起脸之后,祭坛下的群众都带着一脸不解,压低了嗓音在议论着什么。只是很快,这些不解的人群便排着队,随着几个护卫的带领下缓缓散去。
沈烟离一动未动。
我扯了扯她的袖口,她只是冲我缓缓摇头,继而低下眸子轻声道:“你莫要走,走了你会后悔一辈子。”
我的心随着她这句话,慢慢地裂开了一条缝,空洞洞的感觉让我脚步慌乱地后退了一步。
不可能。
我僵硬着脖子又把目光移到了祭坛之上。
巫柒站在原地,伸手将面上的面罩给取了下来,交给一旁的护卫后。
她微微闭上了眸:“长生祭,赐长生,与时光同寿,长生之人,乃至高存在。”
沈烟离随着她口中话,缓步向巫柒走去。
“沈烟离。”我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你莫要再发疯了。”
沈烟离却望都不望我,神情格外肃穆,脚下未曾动摇。
我捏紧了手,咬牙也跟了上去。
巫柒睁开眸,眉眼略略弯了弯后,朝着周围的护卫瞥了一眼。
其中一个护卫心神领会,低声地朝着另外几个护卫说了些什么,便步履匆匆地朝着祭坛下走去。
我的心跳得愈来愈快。
并未等上多久,我听见了清脆的锁链碰撞之声。
刚刚下去的几个护卫夹着拖着一个人影,快步地又翻身上了祭坛。
那一直模糊不清的人影也随之露出了脸颊。
在看清那张脸时,我的头脑骤然一空,随后便觉得太阳穴传来了针扎般的痛感和晕眩感。
不可能。
我垂下眸,死死地攥着手心,颤抖着唇停下了脚步。
心如死灰应当是这种感觉。
即将到来的绝望压在我的心口,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跪坐在祭坛上的女人是我极为熟悉之人。
也是我最为珍贵之人。
她仍旧穿着白衫,黑发被勾着铃铛红绳的轻巧的挽起,松松的散落在她的背后。而在她晶莹白皙的一截脖颈上,却带着一道结了痂的红痕。手上的衣料也因为身子的晃动,而往上翻了一截,露出的手背之上,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痕。
她的眸色淡漠得近乎诡异,望着巫柒的目光带着浅浅的嘲讽。
而那张清丽到了极致的面颊苍白得近乎透明,光线洒落,揉碎了的光影落在她漂亮的琥珀色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