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都是自己的家里人,可是真没想到,为了钱,什么都敢做。”刘香拿厨房用纸擦菜叶,擦到一滴水都不剩。
卞鹤轩就冷笑了,现在真是提什么别提钱。他一开始就主张走法律,但小左不愿家里人闹到法院去。其实这官司也打不起来,肯定是私下进行调解。现在一闹,米小左悔得肠子都青了,还不如民事调解呢。
“来,媳妇儿给让个地方,晚上给你弄个虾。”卞鹤轩摘了领带就不当总裁了,跑水龙头底下冲大对虾,“还说什么了啊?”
刘香把天蓬放厨房窗台上,撕菜叶子,看它吃不吃。其实他心里有事,已经憋好几天了。
那天阿姨来,把刘香吓一跳,还当阿姨是来叫大哥回家的。可阿姨没骂人,还进屋坐,一起吃饭,说是过来看看自己。刘香不太相信,以前那么多雇主,没有一个会出院后来看自己啊。
“小左哥哥说,说大哥要去国外出差,去好几天,让我去他家,和他住几天。等你回来,再把我送回来。”
“可以啊,你想去就去。”卞鹤轩挑虾线,顺手揪出一点虾肉,喂小王八。
“大哥你老喂天蓬吃肉,它该挑食了,就不愿意吃菜了。”刘香愁眉苦脸的,“以前我小龟吃菜,现在都不吃了。”
“吃肉好啊,你看它跟我多亲,头两回喂它还咬我呢,现在不咬了吧。来,叫爹!”
“大哥,我是不是该工作了啊?”刘香放下菜叶子,突然说:“从没歇过这么久,我该工作了。大哥去出差,我就工作。我想干家政。”
卞鹤轩把虾一放:“工作多累啊,家里累哥一个人就够了,怕养不起你俩啊?”
“大哥养得起我和我小龟,但我得工作。妈说了,必须得好好工作。”刘香拿手拦着天蓬,怕它掉下去。最开始天蓬和大哥相处不好,还差点把大哥咬了,现在真的好多了,都能拿手喂小虾小鱼,就是一下子给喂馋了。
卞鹤轩一边挑虾线,一边庆幸自己把健康证扣下了。他就不喜欢叫枕边人出去工作,自己养着才好呢,随时随地能找到人,心里踏实。
“别去了,你在家练练字也挺好的,要是无聊了就找你小左哥哥去。”
“今年的字,我都快练完了啊。妈说,字如其人,每年必须练完五大本。”刘香是真的倔,特别倔,一点儿不让步,“等练完,我就上户去。大哥你还我健康证吧。”
“字如其人那话不能信,你看哥长得好不好看?”卞鹤轩不弄虾了,专心对付傻子。
刘香被大哥一抱,老实许多:“好看,大哥特别好看。”
“可哥的字就不好看,所以你还是在家练字吧。不愿意练了,哥给你买个钢琴,好不好?”卞鹤轩自信,这张嘴说得过多少聪明人,还怕说不服一个小傻子?
“钢琴?”刘香眼里一亮,闪光灯开始工作了。
“是啊,钢琴。你妈不是为了给你看病,把钢琴卖了吗?”这是卞鹤轩从孟老头嘴里听来的,“哥再给买回来,带着你去挑,咱们买个一模一样的,好不好?”
“一模一样的钢琴?”在刘香印象里,小时候家中确实有一架钢琴,黑色的,又大又宽,上面都能躺人。
“对,一模一样的钢琴。你妈那屋地方够,哥再帮你找个小姐姐当老师,慢慢教你。”卞总胜券在握。
“一模一样的钢琴……”刘香仔细回忆着,记得妈弹钢琴特别好听呢,头发黑黑亮亮,披下来到腰,还能扎一个大辫子。然后突然一天,家里的钢琴就不见了,妈用电子琴弹,弹得也好听。每回去学生家里,妈再弹钢琴,还塞给自己一个小魔方,说拼好了,就下课回家。
可是每次都拼不好,魔方太难了。
“可是……”刘香突然话锋一转,“可是我都不记得,那个钢琴什么样了。而且我也不会弹,妈会,妈会弹好多,我不会。我会干护工,还是去干家政吧。等大哥出差,我就去家政中心,好不好?”
“不好。”卞鹤轩体会到一震不起的心情,郁闷。
“那我想出去工作,大哥不让,这个怎么办啊?”刘香就牢记妈说的话,必须有工作,有事学会商量。
这事儿还是得缓一缓,毕竟小傻子不按正常招式出牌啊。于是卞鹤轩紧锁了眉头,眼中满是诚恳:“你让哥先做饭,吃完饭再谈好不好?”
刘香看看天蓬,又看看大哥,再看看大对虾,肚子咕叽一声:“嗯,那咱俩就先吃饭。”
能把傻子忽悠得先吃饭,卞鹤轩就有把握继续忽悠。反正他是坚决不同意也不放心。如果说刘香的病在脑子里,那他的病就在心里,病入膏肓,病得整颗心都要烂了。
刘香要是再出去工作,卞鹤轩觉得自己能疯,是字面意义上的疯,狂犬疫苗白打了。
刘香猜不透大哥的心思,帮着打下手,蒸米饭,两个小时弄出一桌菜来。吃饭时候你给我夹一筷子,我给你夹一筷子,甜得两个人眯眯着眼,一直对着傻乐。
他没看过爸妈怎么吃饭,但是他看过电视里的夫妻怎么吃饭,就和大哥一样样的,什么都先给自己夹,吃完了还给擦嘴,还不用自己洗碗。
卞鹤轩一边喂兔子一边嘚瑟,还以为这件事暂时糊弄过去了。没想到他刚刷完碗就被刘香抓住了手,还神神秘秘的。
“大哥,你来。”刘香把人往大屋里带。
“干嘛啊?”卞鹤轩跟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