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谁有功夫好好收拾。尹言站在门口,看她洗。
尹言听见她自言自语地道:“真是,没了水和乳,脸好干。”
水说的是井水吧?可是乳,这又是什么呢?牛奶还是羊奶?
袁野发现后面有人,便回头招呼她。尹言犹豫了一下,往过挪。
“我给你那盆子怎样?”
尹言想起白日里听来的“拉拢”的说辞,摇摇头:“不好。”
“嘿,给你东西你还嫌弃上了。”
尹言也觉出自己的不对,脸红起来。那人似乎也不计较,专注地揉着自己的脸。
“你,你揉脸干什么?”
“我跟你说,这样子脸会小的。来,我帮你揉揉。”
袁野不由分说地捏住尹言的脸颊。尹言被迫仰起头,发觉自己张着嘴后赶紧闭上,害怕被人笑话,眼睛里湿润润的。
而捏着她的人仔细瞧了一阵子后放手了:“算了,你本来就是鹅蛋脸。”
尹言觉得自己刚才好像都没有呼吸,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这会儿才得以喘气。脸上被那人碰过的地方还热热的,让她走了神。
尹言从小反应很快。对弱小者来说,打架做不到,逃跑总是做得到的。但是她还是太小,不知道有些事逃也逃不掉。某次闹瘟疫,她一觉醒来,只看见身边的二哥和四姐。
“老大,老五,老七呢?”
“没了。”
似乎有什么在禁锢着她,让她这一生只能为了生存疲于奔命,而不能痛快地笑上一阵子。
她想,我要是能像这人一样,大方地和人相处,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那该多好。
真的,好羡慕这个人啊。
尹言在袁野回去前叫她道:“我明天给你弄点乳来。”
算是盆子的报酬。
3.
躺在椅子上摇晃的人睁开了眼。
“什么拿牛奶洗澡?又不是贵妃,折腾这干嘛。”
“我听他们说,说你们这儿有人拿那个洗身子的,洗完后皮肤光光的。就问问你能搞到点牛奶或羊奶不......”
“你不会买吗?”
“他们知道我是贼,不肯卖。”
“那你就去偷。”
尹言的声音像是快要哭出来了:“送人的东西,我不想让它是脏的。”
哥哥眯起眼睛,冷哼一声道:“自己都吃不饱,送哪门子东西?想学那舞厅里的大家小姐搞什么交际?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话说回来,你都没对我这个哥哥这么上心过。”
看着妹妹有些瑟缩的样子,他终究是心软了。他挥挥手,说:“不就是......牛奶吗,下午过来,我给你就是。”
尹言今天的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回去后她见了苏怀,赶紧问:“袁野呢?”
没等苏怀回话,自己答道:“准是出去了。”
苏怀皱起眉头,朝东屋那儿努了努嘴:“歇着呢。”
苏怀不敢把事情说出去。袁野的身上经常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红印子,像是被人刚刚绑过一样。可是这院子里,谁敢绑她啊?问她,她也不说。
打发走尹言以后,苏怀撩开帘子进屋,向着床上卧着的人道:
“怎样了?”
袁野没回答,问了别的话:“尹言回来没,你给她说一声,别让她找什么乳了。”
昨晚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今早才明白尹言确实是要帮自己找什么乳。
“成,我找她去。”
“袁野,她好像又出去了。”
尹言特意换了新一点的衣服,去戏班子那里找哥哥要东西。哥哥站在大厅里,冲她一笑:
“来了?”
到了晚上时,尹言还没有回去。
袁野从床上坐起来,也顾不上手腕还疼,出去看。她来这儿有一年了,以前也没怎么注意过尹言。这两天相处下来,倒是觉得这孩子着实可爱,招人喜欢。她叫今天出去偷了东西的人过来,问他们看到尹言没有。
“这我们可真没注意。要不,你去城里最大的戏班子那里找找?尹言有个哥哥在那里。”
“你可别乱跑了。你看看这天色,等会儿肯定有场雷雨。尹言想必是被哥哥留到那儿说话了,回屋吧。”苏怀赶过来,把袁野往回拽。
袁野还想再说什么,只听头顶“轰”地一声,果真是打雷了。这下袁野更急,说在路上的话怎么办,拿着把伞就出去了。
只是走到一半时,袁野发现自己的手腕更疼了。
她抬起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
这天气......好像那天也是这样......她在密室里,隐约听到外面的雷声
城中。戏班。
见了美人,有人会说“我见犹怜”,看来是没人舍得让美人吃苦头的。不过这时,尹然的额角已经被砸了一个大口子,血痕让原本漂亮的脸变得有些可怕。
“大老爷给你面子,你不要,这也怪不得谁啊。”
紧接着便是更多的殴打。一旁抱着罐子的尹言急了,冲上去想推开那些人,结果摔了一跤,整个人扑向桌子那边。
她的额头狠狠地撞到了桌角。
这一天风雨大作,四合院里有两个姑娘迟迟未归。后来,一年,三年,十年,都没有回来。
一个,是死了。
还有一个,是......失踪了。
2016年。夏。
尹言睁开时看到的只有黑暗。这让她以为自己还在睡着。
但是手腕上的痛感却提醒她,她现在醒着,而且是被绑着。她努力地想看清四周,只能辨别出这是个小房间。
难道那帮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