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顶,天宫第十重,离恨天。
披着白衫的锦乱腰间只用一根腰带胡乱地绑着,满头青丝披散在肩后,晃晃悠悠地追着前面的凤图,一会儿跳起身去扑停在桃花树枝头的蝴蝶,一会儿又被新开的桃花吸引住凑过去嗅,浓郁的花香熏得她打了个大喷嚏,花朵儿都跟着颤了两颤。
“锦乱,跟上。”
锦乱扬起脑袋搜寻着声源,又追着那道高大的身影而去。
才刚穿过果林到达庭院,刚幻化成人的小鱼妖又按捺不住好奇心,蹲在庭前的大片草丛前,拿指尖戳戳这棵有三片叶子还顶了朵小黄花的草,又捏捏那株通体银白像朵莲花似的玩意儿。
没见过的,和水底的草儿长得有点像,不知道能不能吃呢?
锦乱双手撑着腮帮子,盯了边上翠绿翠绿的小草好一会儿,忽而咧嘴露出她那两颗小尖压,一伸手抓过那株草塞进嘴里,仰头往下一咽,砸着小嘴似乎在品尝草的味道。
苦的!
小脸立时纠成一团,锦乱从地上蹿起来,伸着舌头直哈气,用手掌使劲扇风想要扇掉苦味,可刚咽下去的味道一个劲得往上涌,锦乱用双手捂紧自己的嘴巴,呼吸越来越急促,只听见“扑通”一声,她两眼一翻倒在草丛边。
凤图斜倚在廊上,往那小身影倒下的地方淡淡地扫去一眼,收回眸光继续喝着他的美酒。
咚——咚——咚——
三声日暮的钟声从六界之上的佛天传来,十重天听起来格外清晰。
凤图晃了晃瓶中的酒,估摸着只剩最后一口,慵懒地起身往还躺倒在草丛间的锦乱走去,蹲在她的身旁捏开她的嘴巴,将最后一口酒灌了进去,再一点她的喉间,酒就这么咽了下去。
锦乱缓缓睁开眼睛,抓住凤图的衣袖坐起身,不明所以地眨了两眨眼,粉嫩的脸庞上突然泛起几抹微红,望着凤图的双眸间绽放出异样的神采。
“小蝌蚪……”
凤图脸色一沉,拂开她的手起身就走。
瞧见他要走,锦乱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撒开小短腿举着双手追上去。
“小蝌蚪小蝌蚪,快跑快跑!我要来追你啦~”
“小蝌蚪儿~我要来啦~我要抓住你啦~你跑不掉了啦啦啦~”
凤图的脸越来越黑,身形一闪退到了几十步之外。
锦乱停下来,咬着手指到处乱转:“咦,小蝌蚪你上哪儿去了……”
“看到你了!小蝌蚪你怎么不跑啦……不跑会被抓住了哦~”
“哎呀小蝌蚪你等等我呀……”
没一会儿凤图就不见了踪影,锦乱跑累了,坐在廊上喘着粗气。
脸颊好烫,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趴到廊上翘着pp将脸庞贴着地面,凉气透过皮肤沁入,舒服得她都不愿意起身。她索性闭上眼睛打起小盹来,微张着的小嘴边有一个满足的笑容。
见她许久都没有动静,凤图从屋内走出来,谁想锦乱一听到脚步声,整只妖都从地上蹦了起来,直接跳到了凤图的身上搂进他的脖子,仰着小脑袋“哈哈哈”大笑。
“哈哈哈——我抓到你了吧!还不快认输!”
凤图的眼角都抽搐起来,一把拎住她的衣领把她提起来,将她扔进屋子里关上门用法力封死。
锦乱在门内奋力地拍着门:“小蝌蚪你怎么了,你怎么生气,你不要生气呀,你快把门打开我们再一起玩~好不好?我们再一起玩……”
真是一只聒噪的小妖。以后,可不能让她再沾酒这种玩意,以免扰了他的清净。
凤图漠然地走开去,把一整天什么都还没吃没喝(除了一滴血和一把毒草)的锦乱丢在了屋里。
作为一条还在长身体、没成年就被迫幻化成人形的锦鲤,锦乱被关了几个时辰,饿得前胸贴后背,连喊的力气都没有。妖力光有不会用,能变回鱼也不知道怎么变,软软地趴倒在塌上吐泡泡,吐得她都脱水了。
这个时候,她想起了不久前她还看不上眼的面包屑……
半夜,锦乱饿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走到门边,一推门畅通无阻地出了去。
锦乱摸了摸还有点微烫的的脸颊,猛吸了一口气,顺着气味凭着感觉左歪右倒地往前摸去,直走左拐再直走再左拐,推开房门的一条小缝,猫着身子钻进去。
房间里的味道特别有特征,肚子咕噜噜叫起来,锦乱咧嘴嘿嘿一笑,蹿上床四脚八叉地抱住凤图,伸出小舌舔了两舔,一口咬在他的脖子里。
凤图惊怒地睁开双眸,法力凝在掌中将趴在他身上的锦乱震开去。
只听得“啊唔”一声,锦乱重重地跌到地上,摸着震疼的pp爬起来,张开双臂又往上一扑。
凤图蹙眉,身形一闪到了床边的地上,锦乱就这么磕在硬邦邦的床板上,霸占着整个床呼呼大睡起来。
所以,他到底捡回来了一只什么顽物?
眉间皱得更深,凤图一挥手,便有一根麻绳飞过来,再一挥手,床上的锦乱腾空而起,被绳子一圈又一圈绑得严严实实,吊到了房梁上。锦乱睡得死沉死沉,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第二天,三声清晨的钟声响起,锦乱很准时地醒了过来,打了个大哈欠,身体跟着左摇右晃。
锦乱奇怪地“咦”了一声,低头往下看去,看到被五花大绑的自己,呆愣了片刻,忽而扯开嗓子大声叫喊。
“救——命——啊——救命——啊——啊——啊——”
随着她的动作,身体晃动得更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