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丰羽愤怒的目光, 明月亦有些莫名。
人真不是她找来的, 鬼知道陈佐芝的儿子和费长雍怎么会跑到这小镇上来,还来得这样巧法。
陈佐芝的长子名叫陈丰瑞, 三月底才从开州边境上被叫回来,明月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陈丰瑞这个半道世子从小跟着他爹落草,常年在外打打杀杀, 长得黝黑敦壮, 身上草莽气十足。
偏生陈佐芝不喜欢儿子这点,觉着他勇武有余,才智不足, 一看就是大老粗,没能继承他运筹帷幄的长处。
陈丰瑞也知道父亲看不上他,他的王爷爹大约是年轻的时候被迫中断了学业,没能做成读书人, 越缺什么越想什么,看他给大姐找的夫婿就知道他的喜好了。
原先在军中还好,陈丰瑞顶着世子的名头自由自在, 这一回到大化,到了他爹眼皮底下, 难免感受到了压力。
无奈之下,他只得学着姐夫纪茂良、堂弟陈丰羽, 收拾得整齐鲜光,举止谈吐尽量斯文,以求能换回父亲个好脸色。
其实若单看五官, 他同陈丰羽长得还挺像。
这小半年陈丰瑞自己别扭,陈佐芝看他那缩手缩脚的样子又如何不别扭,骂他猪鼻子插大葱装象,东施效颦丑不自知。
陈丰瑞觉着自己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不知不觉对父亲身边的那些斯文人全都生出了敌意。
唯有一人例外,那就是比他小了七八岁的费长雍。
此人有治国安邦之才,又不居功自傲,对他这个世子十分恭敬,经常帮着他在父亲面前说话。
除了这些还有一点叫陈丰瑞发自内心的佩服。
陈丰瑞从小力气大,那时候陈佐芝离着自立为王还早,整天和一帮子同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没那条件重文轻武,给他找了个有名的武师做师父。陈丰瑞这些年在军中出了名的英勇,罕逢敌手,一半是下头人吹的,一半也是有真本事。
可他这几下子在费长雍跟前竟然连十招都接不上。
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好友。
陈佐芝目前还没有换继承人的打算,对此乐见其成,陈丰瑞因之得了父亲几句夸奖,对费长雍更是言听计从。
这次费长雍说要往南边公干,陈丰瑞主动要求跟着,一来他也听说了堂弟陈丰羽与费长雍不和,有他在,陈丰羽怎么都得收敛些,不至叫小费难做,再者他也可以趁机离开父亲身边,去外边透透气。
没想到还没到江城呢,就看到陈丰羽同隋家小姐两拔人马正上演全武行。
不管谁是谁非,局面上又是谁占便宜,他这个做兄长的肯定要先喝斥堂弟,制止这场荒谬的内讧。
果然一听说他到了,明月和陈丰羽各有退让,两边把人都放开,受伤的赶紧包扎伤口,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缓。
陈丰瑞和费长雍一前一后走过来,陈丰瑞笑道:“小费,你看看,幸好咱们到得及时,以前我只知道羽弟脾气不好,没想到隋妹妹,哈哈,真正叫人大开眼界。”
费长雍含笑道:“世子不知么,隋小姐手里的那张弓还是我帮忙改的。”
“是么,哈哈,这个真没想到。”
两人有说有笑过来,陈丰羽强抑不满,叫了声“大堂兄”,其实早先他和陈丰瑞还挺亲的,若没有那姓费的在旁,被陈丰瑞教训两句心里绝不至这么堵得慌。
明月将弓交给随从,上来见礼:“世子,费公子!”
陈丰瑞摇头不满:“隋妹妹,这不对哈,你同小费这么见外也就罢了,你爹和我父王乃是八拜之交,一个头磕在地上,怎么也要叫一声世子哥哥。”
明月暗自嘀咕:“孟黑同他俩也是结义兄弟,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笑了笑,岔开话题:“怎么这么巧啊,你们刚好来这附近有事?”
陈丰瑞道:“我陪小费来处理点公事,顺便帮他压压阵。”
费长雍意味不明地笑笑,道:“隋小姐,多日未见,别来无恙啊。”
明月对上费长雍的笑容,想起白策来信告之父亲找他议婚的事,顿时有些不得劲儿。
笑这么古怪,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上次见面还是山寨面临危机,他跑来雪中送炭,结果自己心有疑虑,把他丢在山上自己带队去了密州。
既然这么巧遇上了,正好趁这机会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
父亲罔顾自己意愿,私自做主,费长雍这么好的条件,又不是找不着媳妇,误会解开就好了嘛,没了费长雍配合,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明月心里有鬼,不由地多看了费长雍两眼。
费长雍有所察觉,眨了眨眼,道:“我来是连续接到有商家求助,说邺白两州交界的过境盘查出了些问题,是以拉上世子一起过来看看。咱们先谈公事,再论私谊。”
陈丰羽见费长雍同明月眉来眼去,气就不打一处来,再听这话,怒气更盛,冷笑着问陈丰瑞:“大哥,这到怪了,什么时候姓费的大权独揽,连我的兵怎么干活都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