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点燃白烛,正打算更衣躺下,却见长孙策早已坐在了床头。这一次,祁荀并未有多惊讶,竟还莞尔一笑,从第一次的震惊到如今的习以为常,还顺带丝丝的喜悦。
两人在白烛中四目相对,温情脉脉,好似天地间能发光的只剩这两双会说话的如星辰般美丽的眼睛了。
“荀儿,我是来为你道喜的,如今绿琦找到了,也不枉你心心念念那么久,算是了了你的一件心事。”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从长孙策咽喉中发出,喉结似动非动般,一身青衣在烛光中显得尤为素净,给人一种斯文儒雅之感。
祁荀迎着烛光而立,微微亮光爬上那张清丽白皙的脸庞,小嘴边一抹淡淡的微笑稍带点俏皮之色,明亮而深邃的眸子恍若两点星光,眉目如画,身后是一道身形般略显修长的影子。
“你这喜道的还真及时。”天籁般的声音从一张红润的唇中所出,接着是几声盘玲般清脆的笑声,直荡人心间,令人许久都不能忘怀。
是啊,我朝思暮想的绿琦可算是回来了,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令人值得高兴了。
长孙策见祁荀难得笑的如此开心,不禁有些陶醉其中。大抵祁荀的声音无比悦耳,才让长孙策万般留恋吧!更何况,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笑得干净纯粹,须臾间感觉像是逃离了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俗世,进入到了一片与世无争的桃林。
“悲喜都该与你同享,自然是要及时。”长孙策也笑道,语气里掩饰不住的疼爱之意,一双明眸静静望着那抹令他怦然心动的身影。
荀儿,你的悲喜便是我的悲喜,你欢快我也便欢快,你愁闷我更是不敢独自欢喜。说来也怪,不知不觉你的一举一动足够牵动我的所有情绪。
祁荀高兴之余想到绿琦留下自己身边危险万分,只一瞬间,眸色之中浮现出忧愁之色,转而渐渐收起笑颜,两道淡而好看的眉毛逐渐蹙拢。
如今,我连自己的安危都保证不了,又怎能保护好绿琦呢?若是将绿琦留下,又被有心之人算计,使得绿琦遭受伤害,那我辛辛苦苦找回绿琦又是为了什么?不能保护好她,怎敢留下她啊!
“荀儿,刚刚还高高兴兴的,怎么突然转了脸色,想到什么事了吗?”长孙策一直望着祁荀,发现祁荀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终是忍不住起身走到祁荀身边问道,目光里满满的关心之意。
“策,我忽然想到绿琦留在祁府并不安全,先前皇后已经派人利用绿琦给我们下套,相信过不了多久她便会知道绿琦住到了我的府上,到时候我怕绿琦再受到损伤。我就只剩绿琦一个亲人了,我不能再失去她!”祁荀怅然道,不时深深地叹着气,顿时愁肠百结,愁眉锁眼。她不想让绿琦离开自己,可是留下绿琦又保证不了她的安全,心里突然矛盾起来,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样。 怪只怪自己太弱小了,连绿琦都保护不了……
“策,你将绿琦送走吧,送到一个没有纷争的地方,我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度过此生,并不想她跟着我遭受一些本不该她经历的事情。”经过片刻的挣扎和犹豫,祁荀心底那个想要保护绿琦的小人获胜了,于是朝着长孙策祈求道,眼里也没了那瞬间的惆怅,好似顷刻间释然了一般。
绿琦,是我没用,在这皇城之中护不了你周全,对不起,我们终是不得不分开,希望你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更希望你以后能活的无忧无虑、快快乐乐。
“你已经决定好了吗?”长孙策知道祁荀对绿琦有多思念有多看重,现在才相见,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与她而言是不易的,便试探性地问道。
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肯在相聚之后又选择离别?长孙策明白祁荀的苦衷,却是分担不了,只得倾其所能地帮她做一些实际的事情了。送走绿琦,虽然暂时是会令祁荀难过一阵子,可是从长远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绿琦终究是一个女子,不管体力还是武功都不如男子强,留在祁荀身边终是会分散祁荀的精力,让祁荀不能全心全意地去做事。因此,长孙策从内心伸出来说还是蛮赞同的!毕竟,短痛之后能够全力以赴比起做事瞻前顾后来说要好得多!
屋内刹那间一片寂静,只听得见窗外蟋蟀一声一声凄厉的叫声,好似在替祁荀诉吐着心间的苦水。夜色越来越深,本该是夏日最清爽的时候,却突兀地感觉到丝丝凉意,侵入心底。
绿琦知晓祁荀一向喜欢山水画,在路途中,曾有幸得到一副无论画工还是画卷质地都不错的一副山水之画,边想着送过来。不巧听见屋内有谈话声,便驻足。想着偷听别人说话终归是不雅之为,正准备离开之时,听见了祁荀说好像在说自己的事情,于是停了下来,贴耳听了起来。
此时,绿琦手里捧着一卷字画就站在门外听着两人的谈话,眼角竟无声无息地溢出了温热的泪珠,心里既感动又心酸,单薄的罗裙在夜风中飘然而起,阵阵凉风吹得她手脚冰凉,心里更是凉了个彻底。她不愿意才找到祁荀又要与她分离,她并不怕漂泊在外,也不怕什么阴谋诡计,她唯一怕的便是那颗孤独无力的心。多少个日夜,她都掩泪而眠,只想早日寻到祁荀,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