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愁是什么滋味,虽然她并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发愁。
但她从没喝过酒,在她的礼教观念中,妇人也不应该夜半出来饮酒。当老板笑眯眯的问她要点什么时,她吞吐了半天,说了自己唯一知道的酒名,女儿红。
桌上很快上来两样下酒菜。
叶柠端着杯子,小酌了一口,有些辛辣,她咳嗽了一下,逼着自己一饮而尽,呛得她满眼是泪。
忽然有人从另一个桌子移到了她的对面。
是个黑纱遮面的女子,这样的打扮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姑娘一个人出来喝酒,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女子很自来熟的给自己的酒杯也满上了。
蹭酒喝?
叶柠定定看着她,忽然想起什么,讷讷,“啊,你是那个送我褪忆铃的姐姐……”
女子将脸上的黑纱取下来,露出一张美艳端庄的脸,“可惜那串铃铛,大概没能为你带来什么好的回忆,也没能消去你不好的回忆。那笔交易你有些吃亏呢。”
叶柠垂着眼睫,握着酒杯的手轻轻摩挲杯缘,“姐姐,你的夫君康复了吗?”
“谢谢你挂念,他康复了,不过我当初骗了你,他只是我的心上人。”女子喝了一杯酒,微笑,“我不是他的妻子,他娶了别人。”她沉默了一下,又给自己盛了一杯,“你呢小妹妹,你为什么来这里喝闷酒?”
“我啊——我从小就喜欢一个人。”两杯酒下去,叶柠的脸已经红了,她望着对面坐的女人,发现她的脸慢慢成了苏幕的样子,声音一下子变轻了,“我们分离了很多年,长大后终于重逢了,我发现我更喜欢他了。”
“这是好事啊,他不喜欢你了吗?”
“不。”叶柠摇摇头,手指推着酒杯在桌子上来来回回的转,“后来我发现他根本不是我小时候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已经死了。”
“那现在这个人呢?你喜欢他吗?”
“他是个恶人,罪孽深重,但他总是在我危难的时候救我,我没办法恨他。”她用筷子戳着酒杯里的酒,语无伦次,也不知道把谁当成了谁,“就算他变坏了,我还是喜欢他……要是他没有告诉我他是另一个人就好了。”
她闷闷的将杯中的酒饮尽,看了她一眼,“我今天还刺了他一剑,他却把唯一的解药给了我,你说我过分吗?”
“不,不过分。”女人噗嗤一声笑出来,“原来你还刺了他一剑啊,啧啧,天道好轮回,他也有今天。”
叶柠的眉皱起来,“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不光知道。”女子微微凑近了她,“我还认识。”
叶柠茫然的看着她,越看越恍惚,眼前似隔了一层水雾般,忽然整个人趴倒在桌子上,再也没动静了。
“三杯就倒?”
女子叹了口气,慢慢将剩下的女儿红独自品完。
她每年这个时辰都会来这喝次酒,这家酒馆的酒虽然不如宫中的工序考究,滋味却也不遑多让了。
等到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站起来走到柜台的位置,轻轻将黑纱重新戴起来,“别让人靠近这个姑娘,等会儿会有人来接她,明白吗?”顿了顿,唇角弯起,“她这瓶酒,算在我的账上。”
“放心吧,您都是老主顾了,这瓶酒我请啦。”老板爽快道,“卯时后我们就打烊了,要接人可不要误了时辰啊,我看这姑娘醉成这样,自己肯定也走不了了。”
“放心吧,他肯定会来。”女子回头看了一眼瘫倒在桌上的人,心情颇好的踏上了云轿,“苏幕啊苏幕,你欠我两个人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干一个。。。花生米还有凉拌肚丝什么的都端上来,,,大半夜的我饿了。。
☆、醉酒风波
无音殿里, 一个红衣女子伏跪在地上, 漂亮艳丽的脸上表情扭曲, 正慢慢爬过去攥住了男子脚边的长衫,她似乎想说什么话, 但一开口嘴里便咕噜噜不断冒血流到了地上——很显然舌头刚被人割掉了。
男子后退了一步, 避开了脚下的血迹,微微俯身看着她, “西罗, 我说过,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奴才。”
女子双目含泪,不断摇头, 她往前爬过去, 不要命的将头磕在地板上,一下接着一下,有血珠溅到了那人的靴面上,男子神色冷漠,慢慢皱起了眉。
红衣女子显然看到他眉眼间的变化了,立刻爬过去用袖子擦上他的靴面, 紧紧闭着嘴,眼圈又红又肿, 目光流露着乞求。
但似乎越擦越多,到最后变成了晕染的一大片。
“留着你,脏了我的地方。”他垂眼看了脚边的人一眼,眼神淡的瞧不出一丝情绪变化, “拖出去,送到五月坊。”
红衣女子顿时如同晴天霹雳般僵住了,她拼命摇着头,嗓子发出呜咙的模糊声音,两只手紧紧抠着地面,但仍是被两位皇侍快速且毫不留情的拖出去了。
镜无月上来无音殿的时候,正好看见苏幕半靠在软榻上看一本晦涩难懂的咒文羊皮卷,月光从他身后的月窗照进来,甚至盖过了两侧七宝灯树的烛火,整个画面沉静异常。
两个侍女正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仔细的擦着地板上的血迹。
镜无月袖袍一拂要将她们遣下去时,两名侍女却明显不敢动,双双大气不敢出的看向榻上的人。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