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篱更觉奇怪,再次转头去看,那连成一片的竹叶此时却又变了模样,慢慢散了开来,竟又变成一个个人影,如乌云一般,笼罩而来,那点点霞光,在此刻看来,竟又成了斑斑血色,洒在那些人影之上。
江篱的心中,升起一股难以名说的压抑之感,只觉头发沉眼发晕,呼吸难以控制。叶白宣也有同样之感,但他毕竟经验比江篱丰富,内力修为更趋上乘,勉强稳住心境,用力一拍江篱后背,直将她打出几米远,跌落地上,嘴中吐出血来。
江篱只觉身体瞬间变轻,整个人又清醒过来,再睁眼看四周,竹林又恢复原来的模样,迷人景色依旧,与方才那骇人模样相差甚远。
江篱擦掉嘴边血迹,爬起身来,走至叶白宣身边。但见他盘腿而坐,运功调息片刻,方才睁开双眼,恢复平静。
“这林子甚为古怪,你我还是莫要久留为好。”江篱拉起叶白宣,两人各自上马,飞快逃离了那竹林。
江篱对此情景,只道是中了奇门遁甲之术,过得几日,便已抛至脑后,并未放在心上。叶白宣却在心中起了疙瘩,那林中所见之景,竟时时出现在自己眼前,隐隐间,他竟见到,那些战场上的人影中,竟有了他与江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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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逃出竹林,找了家乡野客栈住了下来,江篱拿着叶白宣那份地图,沿着那条由南往北的线一路看上去,跳过普云寺,目光便落在了更往北去的青元帮。这青元帮也算是个江湖大派,帮内弟子众多,名头十分之响亮。所做之买卖却三生门大为不同,这青元帮内的人个个都是江湖探秘高手,寻常小门小派若想知道些秘闻,便可花银两去向它买。便连三生门,也是与之交好,借着它在九省十八洲内的哨点,搜集各种消息。
“莫非那人嫌普云寺内的和尚功夫太弱,不屑杀之?”江篱猜测道。
叶白宣点头附和:“或许真是如此,那贤真大师竟是个不懂武功之人,想来那杀人魔必定不会挑其下手。若真是如此,这青元帮怕是难逃一劫,你我即使赶去了,也未必救得了人。”
江篱难掩沮丧之情,敌在暗她在明,自己便如人偶般只能让他人牵着跑。
“算了,先睡吧,明日便去青元帮,尽力而为,能救便救。”
叶白宣收起地图回房,一夜睡至天亮,却不知江篱却是辗转难眠,几乎未曾合眼。
第二日一早,鸡才叫头遍,两人便已起身下楼,只见那店小二也是睡眼迷蒙,哈欠连天,一见他们二人,赶忙上前招待,将那早点端上桌来。
江篱咬着个馒头,心思却不知飘去了何处。叶白宣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门外走进来两名男子,竟是长得一模一样,身上所穿的布衣,手中所拿的砍刀,便是眼角处那一颗黑痣,都是丝毫不差。只那头上,一个扎蓝巾,一个扎红巾,方能将这二人区别开来。
那两人胡子拉搭,大口喘着粗气,一见店小二,便将手中大刀往桌上一放,“啪”“啪”两声,将那小二惊得没了睡意,扔下江篱二人,忙上去招呼他们。
江篱只道又来两个寻事之辈,静坐原处,只待那二人稍有不轨之举,便要出剑。却不料那二人虽面相凶恶,行事招摇,脾气却并不火爆,只是要了些吃食与茶水,自放那小二去了。
吃食端上来后,那两人便如饿了几日般,一手各抓两个馒头,往那嘴里塞去,来不及细嚼,便往下咽。另一只手也未曾空闲,倒了碗水,仰头便喝个干净,脸上身上,皆是洒出来的茶水。
那扎红巾男子想是吃得太急,叫馒头给噎住了,大咳几声,这才顺过气来。扎蓝巾的男子笑他道:“急什么,此时谁还来与你抢不成。”
红巾男子骂道:“他娘的,昨夜儿要不是跑得快,只怕这会儿,便连这水也喝不上一碗了。”
一听同伴提起昨晚,蓝巾男子也是脸色发白,端着茶碗那手开始微微发抖,咬牙道:“这会儿只怕帮里已乱做一团,不知那恶贼,杀了咱们多少兄弟?”
“娘的。”红巾男子气得将手中茶碗往地上一摔,一拍桌子道,“想不到还有人,敢往咱们青元派头上撒野。这必定是那三生门的人干的!”
蓝巾男子扔下手中馒头,扑上前去捂住同伴的嘴,骂道:“小点声儿,不想活了吗?你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那红巾男子想是忆起昨日逃命之情景,吓得即刻噤声,只是闷头吃东西。
江篱拿出几枚铜板,放在桌上,捏着手中那半个馒头,拍拍叶白宣道:“走吧。”也不顾叶白宣正在喝水,便将他拉着出了客栈。
叶白宣也不问,他自是知道,江篱此时要去何处,两人骑上马,大喝几声,便朝青元帮赶去。
这青元帮距此不过半日路程,巳时刚过,江叶二人已冲进那青元帮大门。跳下马来,细细看去,果见四周树倒枝断,地上还隐隐有血迹点点,帮内弟子脸色凝重,行色匆匆,见了江篱与叶白宣,便好似没看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