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有仗剑行走江湖意向的人,无论是图名的,图利的,图个热血畅意的,种种种种,莫不对这个烟绕雾绕而却烟视媚行的滚滚红尘间有所取,有所求,而能心安理得的索取的人必然是有所持,无论是自信有所持或者自以为有所持。
姜桓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对于一个能御剑腾空、有着自己最为尊敬的先生也往而不及的本领的女孩,心里是敬畏的。
插在石中的剑刻有华丽的金色铭文,一片青冥中熠熠生辉,凡是知道“价值连城”四个字的人都无法否认用在这把剑毫不夸张;她的裙衫七色霞染,流光溢彩,非巨富弄权之家难见;她盘坐着,那怕已经渐入梦境,依然挺直颈背,昂着首,分明有着良好的家教;白玉版雕琢的五官十分可爱,还有些婴儿肥,这样的女孩就差额头上贴上白富的称号,那怕浑身乡土气息十足的姜桓离着她五步开外,依旧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肯定远比这脚下山谷还要宽广。
然而现在她睡着了,嘴唇微张,隐约露出粉嫩的舌尖,还留着口水。
姜桓突然觉得有些慌张,仿佛丢了东西,怅然若思,又仿佛偷了别人的东西,怕人发现的不知所措。
那微启的嘴唇,期间有着莫大的诱惑。
姜桓轻轻咽下口水,悄悄踮起脚靠了过去,越来越近,姜桓的心跳越来越快,微张的嘴长呼长吸怕自己沉重的呼吸惊动到她,甚至觉得自己能感受到她身体发散在空气中的温度,能嗅到她吐露的气息。
姜桓离她两步的的时候停了下来,已经不敢直视,低下头去瞧那井内水面,光线暗淡,水面一片墨色。
姜桓失望了,突然觉得有些难过,有些不甘,却又默默转过身离去,方才种种旎念化作死灰沉落,挑了挑嘴角,仰望青天,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想要下山,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姜桓看看那还在流口水的少女,有些犹豫。
“咕噜...”她肚子一声长响,女孩被惊得猛然睁开眼睛,迷茫得眨眨眼。
姜桓差点被逗乐了!
女孩咂砸嘴,终于发现眼前的似笑非笑盯着自己看的少年,顿时警惕地瞪着,一手抓住剑柄,看了几眼认出来这个是之前被自己赶跑也不敢出声的家伙后,顿时放下心来,顺手抹了下嘴角,终于发现嘴角流下了一大把口水,顿时有些害羞得脸颊红了起来。
真气人,这家伙好无礼!女孩愤愤起来,不知道非礼勿视吗?握紧手中剑柄斜睥睨姜桓,想了想,鼓起脸颊怒道“你这小贼好生无礼,若不赔礼道歉,今天定让你大卸八块喂大鱼!”
姜桓没有觉得自己哪里有错,却莫名心虚的讨饶:“我道歉,我赔罪,我...”想了想,除了死不能承认的部分,没想起来自己其他哪里无礼了,有些犹疑起来。
“把你身上的金银珠宝交出来!”她叫道。
“我没带金银珠宝!”姜桓一惊,这人怎么做起劫匪的勾当了?
女孩“呛朗朗”拔出大宝剑,左右砍杀挥舞两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真的,真的!”姜桓拉开衣襟,想要翻出缝在衣袍胸前的口袋掏出来给人看。
“呸!”女孩含羞转过头去。
“我只是路过此地,前来探探路罢了,身上...”
“咕噜...”
呃,两人面面相觑。
“你已经被我俘获了,没有赎金不许你走!”女孩恼羞成怒了。
“这荒山野岭的,有钱也没处买东西不是。要不...“姜桓打量着她的脸色,句句斟酌:“我家人就在山下不远处休息,你看那几处火光。”姜桓指给她看。那是山谷道旁过往行商在平坦处开辟出的一块空地,专供夜宿,点起的篝火在山顶透过薄雾看起来隐隐约约。“现在定然在准备晚餐了,姑娘若不嫌弃,欢迎来我家做客,?”
女孩紧握手中剑犹豫不定,“那...你给我送过来!”
“天黑路暗,这要是提上来再热的饭菜也该凉透了,一路颠簸哪里还能吃!再说山间夜晚温度骤降,露水又大,没有衣被如何安睡,山里又蛇虫遍布,这人待的地方一丁点温暖就容易吸引它们了,这要是身上爬上几条长虫啊,蜈蚣啊...”姜桓循循善诱道。
女孩打了个寒战,嗫嚅道“那...你母亲凶吗?”
“家母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了!”姜桓温声道。
“有...有肉吗?”
“当然!”
“我...”她还是有些犹豫。
“天快黑透了,再不回去家里人都着急了!”
“你怎么说遇到我的呢?”
姜桓顿时有点微妙的感觉,“你说要怎么讲?”
“就说...我迷路了?...额不行,说我被人拐卖了?...啊啊,再换一个,要不说我失忆了吧。”
擦,这娃脑子,有病!
“恩恩”姜桓满口答应。“怎么称呼你呢?”
“艾伯姬!”
“恩,伯姬,我们走吧!”姜桓看着她一动不动。
少女揉揉肚子,拔出长剑抛在空中,按剑诀跳上去,挑挑眉:“看我干什么?!”
“我...?”姜桓眼睛盯着长剑一脸的期待。
“你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