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碧微伸手替聂元生掸了掸衣襟,只觉得手触处冰凉一片的夜露,再看聂元生却只着了单衣,便嗔他道:“虽然如今天气渐渐的热了,但晚上总还有寒气的,怎么也不多穿些?”
聂元生反手握住她手吻了一下,低笑道:“也是出来才有些凉,在宣室殿的时候倒是不觉得的。”
两人温存片刻,牧碧微依偎在他怀里问:“底野迦……”
“我已有些打算,如今虽然还没定,但总不至于直接与苏家对上就是。”聂元生问,“陛下身边那小半瓶可是确认没了?我却不方便问。”
牧碧微道:“何氏估计多半是没了的,怕是步氏讹了去。”
“若是讹了去倒还能弄出来,最怕的就是直接用掉了。”聂元生叹了口气道,“右娥英死得的确早了一些。”
牧碧微不太放心的问:“若苏家一定逼着你要底野迦……”
“我却也不是白在朝中混了这些年的。”聂元生看起来对苏家的事情倒不是太担心,牧碧微便问:“你仿佛有旁的忧虑?是什么?”
聂元生俯身吻了她片刻,才用极为斟酌的语气道:“今日叔父叫了我去……与我说起了……”
见牧碧微询问的望着自己,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叔父希望我能够早日娶妻,甚至连人选都有了打算。”
牧碧微脸色一变,伸手欲要推开他,但失神了片刻,到底还是惨然一笑,道:“临沂县公说的也不错,你也就比陛下小那么几个月,如今圣寿就要到了……廿二之龄还不娶妻,不说临沂县公为你担心,就是朝中同僚想也要对你指指点点罢?”
聂元生静静的望着她,神色平静无波,不喜不怒,牧碧微说到此处顿了一顿,复继续道,“说起来你这一支才是聂家的长房呢,偏你到现在都没娶妻,你叔父想来也是急了许久了。”
过了半晌,见聂元生还不说话,牧碧微抬起头来,眼中固然噙了泪,到底还是慢慢、慢慢的推开他手道,“你成婚之后就不要再来了,以免出事,连累妻小!”
不想她话才说完,就被聂元生一把搂进怀里,狠狠抱住,在她耳畔得意而促狭的低笑道:“哈,这样就要赶我走了?这还是我过来只说了件事,亏得我先过来,否则换个人来与你说了……你岂不是往后见也不见我了?”
牧碧微本就心神不宁,被他这么一抱一说,却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喃喃道:“不见也好,不惦记就是了。”
“你不见我就不惦记?”聂元生好笑道,“当真不惦记?”
却见牧碧微胡乱擦了擦眼泪,忽然低头,隔着薄薄的绸衣咬住他肩,聂元生闷哼了一声,露出无可奈何之色,任凭她发泄半晌,才松了口,恨恨的道:“你这是发什么疯!”
聂元生苦笑着道:“我不过是怕有人在你跟前挑唆,这才来先说一声——我叔父也不知道被谁唆使了,今日说了半晌对不住这个对不住那个,要我成婚……我虽然推却了,但就怕传言易变,到你跟前也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
叹了口气,他小声道,“如今宫里本就事情多,你又养着咱们的恊郎,我怕你再添烦心事。”
牧碧微听着,却又是泪落纷纷,半晌,才哽咽着道:“你既然知道我心里的事情已经足够的多了,做什么还要继续这样欺负我?”
聂元生忙赔不是道:“都是我不好。”
“可你叔父也有道理,你一直不成婚也不好……”牧碧微赌气道,“你方才说了一句就不作声,不就是想听这样的话么?仿佛是我一直缠着你也似!其实你不过来,难道我还能去宣室殿里捉了你不成?”
“我不过是逗你一逗。”聂元生摸了摸她面颊笑着道,“你不知道我家里的事情,我叔父……不是我这做晚辈的说他什么,不过他的确是个才智平庸之辈,否则当年祖父也不至于不为他琢磨仕途,嗯,说起来你外祖父对晚辈也是这个打算罢?我阿爹阿娘去的早,先前是祖父抚养,后来祖父去世,名义上是祖母养大,实际上当时祖母年岁大了,本也是叔父奉养终老的,我也可以算是叔父抚养长大……只不过我与叔父到底不能算很亲近。”
牧碧微哼了一声,不肯理他。
聂元生只好自己干咳一声,继续道:“这是因为我才是长房之子,原本爵位该是我的,只是当初祖父斟酌之下还是将爵位给了他,叔父为人其实十分的老实,一直觉得因此对我不住,见到我时便十分的尴尬,加上我的大堂兄……他与我有些旧怨,所以自我束发起,就与他们分开来住,除了年节向来都是没什么来往的,我想这回叔父忽然关心起了我的婚事,这中间必然是有人挑唆。”
“你与你大堂兄是什么旧怨?”牧碧微到底开口问道。
“说来也不过是儿时一些意气之争,只不过大堂兄耿耿于怀,我自己心事成堆,也不耐烦同他和解,就这么拖了下来。”聂元生好言好语的解释道,“却是因为他年岁长于我,总觉得在我这一辈里他才应该是长孙,奈何祖父依着阿爹算,一向重视我,他始终心存不满,这本是小事,只是他一直等着我低头,我也一直没理会。”
牧碧微嘿然道:“连爵位都给了他,他还想怎么样?”
“不说这个了。”聂元生含笑道,“你不生气了罢?”
语未毕,又被牧碧微恨恨的掐了一把,听着他低声痛呼,牧碧微又有些心疼,抬手替他揉了揉,又轻轻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