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九卿与府医又细聊了几句,才回到房里。立在那儿, 看着楚妤凄沧的面容, 想到府医刚刚说的, 若是没有解药楚夫人连今夜也熬不过去。
就在这时,楚夫人突然发出了些动静……
“娘?娘?”楚妤叫了几声,见娘亲竟真的睁了丝眼缝儿。
楚夫人的嘴动了动, 可是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楚妤俯耳听,隐约听到几个字:“大牢……解药……”
她蓦地直起身子, 转头惊骇的瞪着陆九卿:“娘说大牢里有解药!”
陆九卿听闻立马便转身出了屋,未交托旁人去, 还是备了马车亲自去了趟大牢。他知道, 若当真如他想的那般,楚景同定不会如此轻易的交出解药。
到了大牢后, 楚景同倒也不绕弯子, 听闻娘已中毒卧床后,立马喊道:“世子爷,求求你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我就能救我娘!”
“呵呵,果真与我想的一样,你娘的毒,是你给的?”陆九卿眸色狠厉的凝着楚景同。
楚景同也不辩解,抓着铁棂子缓缓垂下了头。
见他没脸答,陆九卿也不想浪费时辰,沉声道:“好,我可以放你,”
既而侧头往外吼了声:“来人!开牢房!”
牢头儿虽怕担责任,但世子爷的身份压在这儿,他知纵是大人在此也不会说不,只犹豫了一下,便将牢门打开。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驶回了别苑。楚景同随着陆九卿下了马车,往娘亲的房间急急赶去。
可不待他赶到床前,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哀嚎!“娘——”
顿时一股子不详的感觉袭上心头!陆九卿也加快了几步,可他二人转过屏风时,却见楚妤跪在地上伤心欲绝的向着床磕头……
府医见世子回来了,便退出来,小声道:“世子爷,楚夫人旧病未愈,身子骨实在太弱撑不下去了,已经走了。”
陆九卿双眼一阖,迟钝的步子向前移去,揽了揽楚妤的肩膀,揉进怀中。无言相劝,只由她肆意哭泣。
而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楚景同,早已慌了心神。毒虽是他给娘的,可他真的未想让娘将命搭上!他只想着吓一吓妹妹和世子爷,让他们帮帮自己……
可是如今娘不在了,他的罪过更大了。
楚景同跪下朝着屋里磕了个头,起身便飞快往外跑去!楚妤只顾着难受,根本无心注意他,而陆九卿纵是察觉,却也不忍扔下怀中哭至虚脱的楚妤。
只给身后元承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将人追回。
楚景同自然不是元承的对手,跑出别苑还没过一条巷子便被他给擒了回来。元承知这会儿没人有功夫顾得上这畜生,但只拿麻绳将其手脚绑了,扔进空屋子,等着这边处理完楚夫人的事再说。
因着楚夫人非京城时,这边也没什么亲朋,纵是世子有心让她走的体面,楚妤也觉过于铺张无甚意义。最终仪式从简,只寻了风水宝地,金丝楠木棺一个,将人好生葬下,入土为安。
楚老爷伤心绝望,想要回宿城老家,楚妤不让,坚持要他留在京城容她尽孝。
楚景同自知保护伞已去,如今再也无机会可寻,且两罪并罚定是死路一条,与其去牢里受一通罪再被斩首,倒不如自行了结,留个全尸。
当楚妤终是精神镇定下来,想要将楚景同送回大牢时,开门却见人已经服了娘亲剩下的半包药。
也好,至少她娘在下面不孤单了。就让他去娘身边慢慢赎罪吧。
***
一恍两月已过。
王爷原想着依王妃的意思等楚妤先成了亲,嫁进了国公府,再行认亲。但如今既然她守着重孝,一时无法大婚,那么他也不想等了,打算先将女儿认回。
只是想来想去,他还是听取了王妃的提议,由世子来向楚妤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样她先有了心理准备,他们再来认她,至少不会那么排斥。
两个月的时间,楚妤差不多已从悲恸的阴影中走出,虽时不时还会掉眼泪,但也不至总沉浸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这日天气正好,陆九卿邀了她来院子里晒着太阳品茶。
楚妤望着那些在滚水中渐渐舒展的叶子发呆,就听得陆九卿问道:“妤儿,你可有怀疑过自己的出身?”
楚妤自然听得出这是试探,她的心一下警觉了起来,似乎明白陆九卿今日有要事相说。
“世子,你有何话不妨直说,若是你我之间也要兜圈子岂不是太累了?”
“好,”陆九卿挪了个凳子,换相对为相偎。将人揽进怀里,然后慢慢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
出乎意料的是楚妤异常平静。仿佛早便知道了般。
她垂下眼睑,纵是再佯作镇定,还是有不争气的泪滴落。“其实,不是楚家亲生女儿这件事,我早便猜到了。”
“我曾想过为何亲生爹娘会狠心扔下我,想过我可能是匪徒的孩子,是别人珠胎暗结的孽种,甚至更可怕的一些身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