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回首,啼禽无意,烟水无情。
满目风光似旧,已是晚间,西边的彤云越过千里万重云山,烟景便有些萧瑟了。
北地不似中原江南,山秀芙蓉,溪明罨画,鸳瓦霜轻,玳帘风细,高门瑞气非烟,便是秋季,也仍素秋新霁,仍有黄花浥露,碧瓦浅霜的景色。
棠阴镇地处西北,若是南人到了这处地界,少不得叹几声‘纵目荒凉,离情常是迢迢’了。这儿沟壑纵横,房屋多以土木架构,又大多处于地下,防风防寒,南人未见过,称为是‘洞房’。不过不远的地处,便是草场,秋季草色衰竭,夏季仍旧是骏马流电,惊雁落虚弦。
小嘎绕行到了这处地界,眼前的景象令他很是愤怒。
事情的起因是位老人,她年长体衰,又患有眼疾,便很难摘收地里自己夏季种植的南瓜,就请邻家的几个孩童代为收成。老人心热,约定分给他们三成的南瓜。那几个孩童见老人有眼疾,无法瞧太清事物,动了歪心思。年长的孩童将南瓜向上抛起,以落地声判断应该分给老人南瓜的数目,他将几个南瓜循环向上抛起,南瓜实际的数目远远少于老人应得的。
老人抱着几个南瓜痴痴地坐在地上任尘侵袭,眼神落寞,髻鬟松慢染灰。
小嘎绕纵是以十分演偈,平复心情,也难以收拢怒火。
他轻启莲步,实则上是在踏莲蹈空而行,刚迈步只有一尺,然后一丈,脚力步步增强,迅疾行至老人身旁。
身旁的老人最先感知,被小嘎绕扶着,颤巍巍的站起,话语无声,只是嘴唇抖动,两手颤抖,头发上沾染了染尘。
几个青年人一恍惚,看见场中多了个小和尚,见他将老妪扶起,便知晓是在为老人出头,便都愤懑的两眼眯着看向小嘎绕。
“衣禄原有定数,你们怎可这般对待鳏寡,‘恃力恃势,而后便是焦头烂额。不与人争得失,勿忘勿助,是涵养工夫。’你们家大人从未教过你们吗?”小嘎绕攒唇激齿道。
“小和尚,你从我家门前路过,我还未找你要过路的钱财,你倒是先管起这儿的事了。莫要仗着自己和尚的身份,把自己太看高了,教训起我们了。”领头稍大些的青年开口道。
“小和尚不仅爱管些闲事,连眼力见也是不行,我们这么些个人,还怕一个世面都没见过的小和尚,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小嘎绕道:“今天小和尚我就管了,不必熟思审处,恐贻后悔,遇事若是一味忍让曲全,岂不失了欢颜。”
“那你想如何管呢?”另一名头戴白纶巾穿黑衫的孩童轻蔑笑言。
“小和尚不识趣,小心我们打你一顿,少不得要跑到大和尚面前哭鼻子。”
“对,叫他尝尝教训,还说我们没有涵学,不就是字识得比我们多吗?”
“不如,把他身上的袈裟给脱了卖钱,看着倒是挺值钱的。”
一众孩童巧笑依旧,毫无介怀恼意,自顾自欢声笑语。
“你该不会要动手吧,哈哈……”
今日世间,有人炜晔以对谲诳。
小嘎绕不再颔首低眉,缓颊抬头,弛张相随,手掌合十,手揽流光,其间好像有音声响盈天地,霎时间草偃风迈,风起如龙如虬。
孩童们不明就里,仍旧哂笑讪笑。
争奈愁来,一日却为长。
金刚怒目。
大河倒悬而起。
……
清滑京城人物秀。
弱柳飞绵,参旗烂烂。长安城再现盛况。
街上不时有丰肌素手琼腰纤细的女子妇人行经,今日怕是美景良辰,赏心乐事都齐全了。
一叶落,几番秋。
长安城久不见的空前盛景,近几日出现的两次。景象的中心都是一个人。
不时马车经过,隔窗疏柳,今秋不似去秋。
清风泛起襟袂,香润蘋风起。
人景人境,入静向澜。
……
南国本潇洒。
陈国大都建邺,滁襄公主游冶暂停,在茗汀楼登高远望大江。
樯影落向寒沙,江上倚采蘋汀的香兰女子归棹,繁声骤点,细雨降临,此时云容四敛,江上数峰更青,美景入眼帘。
“我想去长安。”
眯眼小睡的婢女笙竹一下子惊醒,有些赧颜的拭去嘴角的唾液,整鬟颦黛,然后问道,“公主你在说什么?”
“师兄说长安芳物大,都如昨,月桥花院,琐窗朱户,飞云冉冉蘅皋,有才子彩笔新题断肠句,有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还有一帘疏雨。
那儿,山无重数,不似我们陈国,聊赖时只能踏青挑菜,烟络横林,山沉远照,恹恹睡起,逦迤黄昏钟鼓。”
“最重要的时,《点绛唇》上的两位毓秀人物都在长安,一个卫玠,一个虞暮,一定很好玩。”
滁襄公主慵困唏嘘,蛾眉修绿煞是好看。
笙竹也是绸缪,为了照顾主人的心情,悯然道:“听起来是挺好看的。”
她挠头道:“其实公主想看看璧人的样子,不用去汉国,我们建邺不就有吗!陈思啊,我老早就想看了,公主一直不去。”她可怜兮兮地说着。
“《点绛唇》上可有他们的画像,我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入睡。话说起来,《点绛唇》这本书写的可真是好呢,公主什么时候也写一本,好教天下人瞧瞧,世上女子中,不仅有姚斫梓这般人物,还有我们陈国建邺的大滁襄公主。”
“诶。”滁襄公主叹气道。
“诶,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