讪的,“所以啊。我本来是要留在军中的,可爹爹生气了……我不会绣花弹琴,在家里待不住……”
城楼上的钟声散开,他们也走到了顾将军府外。裴琅打了个呵欠,解下刀鞘来让她扛着,又从摊子上拿了一把肉串给她,“请你的,不要钱。下次再要出来,把刀鞘放在墙上,我看见了,就在下头等你。不准乱跑。我进宫当值了,你回家去。”
佳期嘴里叼着肉串,背着重剑,还抱着沉甸甸的刀鞘,踩着他的肩膀爬上墙,还是一头雾水,“为什么?”
裴琅在墙下仰头看着她,啼笑皆非地摇摇头,“笨蛋。长京人贩子多,最爱拐你这种笨鸡蛋去酒楼炒韭黄,知道了?”
佳期那时对长京的事都不甚明白,虽然知道裴琅在糊弄自己,但也多留了个心眼,屁颠屁颠去找顾量宁旁敲侧击。
顾量宁凶巴巴地说:“你爹打仗烧人烧钱,你哥哥到处奔走要钱要兵,我们顾家在外头得罪多少人,你有没有数?”
佳期这才开始渐渐了解长京的暗流涌动,才明白倘若自己成了人刀下鱼肉,对顾家而言会有多大的不利。那之后她就经常在墙下蹲着拔草玩,等到裴琅在外头叫“笨蛋”,她才爬上墙去。
裴琅笑话她:“笨手笨脚。”
佳期对自己的身手心里有数,在全长京的女子里至少数得上探花,远远不是“笨手笨脚”,所以一点也不在意,昂头阔步地走,又趁裴琅不注意,溜半条胡同去买酒,被裴琅拽着后领子拖走,“你才多大,喝什么酒?”
她抗议:“我能喝三坛梨花酿!”
塞外的梨花酿是出名的烈酒,长京人几乎只听说过,没几个人敢碰。裴琅气得笑了,伸出个手指头尖,给她看指甲盖,“这么大的坛子?”
佳期哼的一声,冲他做个鬼脸,又跑回去买酒。裴琅怕她发酒疯,提心吊胆地等着,结果一壶下肚,佳期砸了咂嘴,十分遗憾,评价道:“糖水。”
那天正是中秋,离佳期初初碰到裴琅的那年已经过去了很久,裴琅刚封了耆夜王,在宫外建府,用不着再去宫里看脸色。顾家正要开宴席,佳期玩到了夜里就要回,坐在墙上,转身问他:“小王爷,今年你去哪里过节?”
裴琅抱臂看着她。温润月光下,那副犀利的五官似乎都披挂了无尽的寂寥温柔,笑起来更是如光一撞,指了指脸颊,“花脸猫。”
佳期忙抬手去擦,果然脸上沾着墙灰。顾量宁知道她常跑出去,没少审她,不过一直没审出来她出门的路子。她赶忙擦了,吐吐舌头,跳下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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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纯不纯!你们就说老哥纯!不!纯!
夜宴(150珠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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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是世代簪缨的大族,中秋这种日子,族人总是到得格外齐。一大家子跪着领了宫宴上皇帝御赐的菜肴,佳期又被顾量宁拎着,挨个拜会长辈。
她那时一张小小的脸生得雪团团,个子却高挑,四肢修长洒落,七叔伯道:“小姑娘打小习武,个子自然会高,这是将军的功劳。”
顾量宁笑道:“什么小姑娘,我看是只泼皮猴子,费衣裳费鞋子,哥哥的军饷都被她玩光了。”
佳期低头吃点心,不说话。
十九舅母有些担忧的样子,细长的手指摹画了佳期悠长的眉痕,“小佳期啊……是个大美人胚子。”
顾量宁一下子退了笑意,拍一下佳期的后脑勺,叫她去跟表姐妹们玩。
后来佳期才知道,那时候平帝对顾量殷的猜忌已经极重,顾量殷在外堪称功高盖主,又没有一个把柄在平帝手中,被朝廷上的人别有用心地一说、一摆弄,是个无可辩驳的“逆贼”苗子,加上已有近两年败绩,更是水深火热。顾家人人自危,却又束手无策,正是十九舅母第一个提出来送佳期进宫。
平帝昏庸,被这样盘算的忠臣良将不止顾家,送女儿进宫的也不止一家。
然而,宫里的郑皇贵妃早年是平帝从兄长的内院抢来的女人,仗着那份轰轰烈烈的情意,虽然面上一碗水端平,很爱为平帝“栽培”漂亮女人似的,但暗地里却把平帝身边管得极严,没人能近得了平帝的身。
不过,大约平帝真的喜欢抢来的女人,后来只有韦家的儿媳妇跻身平帝身侧,还拿了黄铜剪子行刺——那是后话。
那时佳期不懂这些,只琢磨着裴琅那只大老虎今年是一个人过节,大概很寂寞。
她在表姐妹们身边苦苦捱到了月上中天,众人都睡了,她从床底摸出一壶藏了好几年的宝贝梨花酿来,偷偷摸摸地翻了墙。
耆夜王府在城南,她听裴琅说过位置,摸黑溜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