跤。”
虽然见红,好在脉象稳定,大人孩子俱是平安。
皇帝犹自后怕,恨恨道:“猫奴也打死了,以后宫里谁再敢养猫,就滚到掖庭去圈起来和猫过吧!”
然后转过头来说:“听说你妻子也喜欢养猫?这次去扶风郡,赶紧全部收拾走,不许留一只在平城!”
罗逾忙答应下来——本来杨盼就肯定要带着她的猫和狗一起走的。
看皇帝的神色似乎平静了些,罗逾才鼓起勇气说:“儿子是来告诉父汗,儿子在南朝读书,有一句话记得清楚:‘君子之事上也,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匡救其恶,故上下能相亲也。’为臣为子,必当心中铭刻。请父汗放心,也希望……希望父汗善待我阿娘——她有再多错处,毕竟服侍过父汗。”
这是他表忠心:孔子说,做臣子的,主上做的对,就尽力执行,做得不对,就谏言弥补,他心中光伟,绝无异念。
叱罗杜文盯着他,突然弛然一笑:“极是,这是《孝经》,后一句是《诗》里的:‘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1)”
今日李耶若的事,他似乎被吓到了,此刻满满的疲惫感,因而对儿子也少有的慈眉善目,拍拍他的肩膀,叹息道:“我以前也像你似的,不争,不想争。以为圆满就在眼前。可惜……”
【(1)意思是“心中洋溢着热爱之情,相距太远不能倾诉。心间珍藏,心底深藏,无论何时,永远不忘!”】
儿子带点谨慎的怯意看过来,那双眼睛点漆似的,明朗温暖,在他疲惫的心里勾起一些来自久远以前的、美好如春_色的记忆。逝者如斯,好多东西追也追不到,说也说不出,只能藏在记忆里,慢慢发酵,变成冲鼻的酸楚。
皇帝的眼睛抬起来,看着天空中飞越的昏鸦,一片云霞之间,天地映在他淡褐色的眸子里,却仿佛空落落的。罗逾并不知道他其实是想忍那涌上来的一丝泪意,只是觉得父亲这日显得虚弱。不觉皇帝的手又搭在他肩膀上:“宥连,咱们走走。”
罗逾小心地陪着父亲散步,平城宫阔大,但分割内外的甬道又长又窄,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似的。
好容易走到最北边,叱罗杜文止步在一盏刚刚点起来的羊角明灯下,影子被灯光晃着,忽大忽小。他看看一旁,问:“从这道门过去,是靖南宫吧?”
罗逾答道:“是的。”
“最北头,阳光不好,地方也狭小。”皇帝评价着。
罗逾不敢接话,想着回复什么才能不卑不亢,冷不防皇帝突然说:“宥连,做父亲的,以前对不起你……”
他呆住了,再不料听见这么一句。好一会儿才低下头,顺势跪下来,顿首道:“父汗这话,儿子当不起。”
皇帝没有解释,抬手沾了沾眼角,然后说:“到扶风郡,也不要一味地满足于小日子。郡里事务,心里要懂;边界安泰与否,不能大意;邻近的武州,有石温梁的旧部,听说听你的话,别让他们闹腾起来;邻近的雍州,要防着南秦越界使坏。还有,南秦的公主,爱可以爱,别被她控制得身心俱昏——不是我信不过她,而是你那个心软耳朵软的毛病,要督着自己改,不然,受伤的是你自己。”
“是……”罗逾不意今日父亲对他谆谆说了这么多话,而且,刚刚他急着跪下来,是因为看见父亲眼角闪动的一滴泪光——也是前所未见的。
皇帝似乎有无数的话想说,看着靖南宫,自失地笑:“皇甫中式刚来的时候,我也宠幸过她一阵——毕竟长得不错,身份也高,房中的花样多,我也满是好奇。”他摇着头,接下来的话没有再说,似乎是刻意咽住了。
接着转了话题,又说:“你阿干拔烈,不聪明,我也是恨铁不成钢,不得不时常敲打着他。他跟我耍心眼,到底还嫩。”
罗逾听这个话题,陡然紧张起来,想招供,但是又怕牵累别人,落得“背后说闲话”的恶名。
皇帝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冷笑道:“你放心吧,我这么多年皇帝不是白做的。你不接受他的拉拢,我晓得。这次杀鸡儆猴,希望他不要再犯蠢了。”
平城浊浪暗涌:皇后的中宫权柄,被分了一些给李耶若;太子虽未直接责罚,但从东宫詹事到太子师傅,再到太子府的长史,全数换了一批人;只枉死了皇后宫中总管,一条破席子裹到乱坟岗上。
而罗逾终于能够带着杨盼和王霭,踏上去国的道路,因此,那些浊浪,与他全然无关。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的母亲,可惜鞭长莫及。
他在马匹上眺望着平城宫的方向,叹息道:“皇甫亭入宫,希望她能够劝解我阿娘,少些仇恨,多学着享享福吧。过几年,我再求父汗放她出宫,与我在扶风团聚。”
杨盼从云母车里掀着帘子嗔道:“钉子还没碰够!过两年,你把我送回来,换你阿娘去扶风,不是更好?”把帘子一放,好像是生气了。
老婆要靠哄的,扶风王只能下了马,钻到车上给她作揖,嬉了脸说:“这个不能换的,换回来我每天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