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直觉告诉她这所谓的交易绝没有那样简单,陆衍戒备地看一眼秦十二,只见他好整无暇地喝着茶,他刚才说她的身份不简单是什么意思?他难道查到了什么?不对,如果她的真实身份真的不简单,他也不会轻易找她做交易,他找她一定另有理由,而他说的那两群人的底细,其实她未必要他来告诉,只是现在的她并没有那个能力可以调查,而且在此之前她也不能够主动接近那些人,这样不明智的举动是人都不会轻易去尝试。但他口中的所谓交易也必定不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有危险的,自己若是什么都不问只怕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公子明知我的身份可疑那为何还要找我做事,难道就不怕我的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吗?更何况公子这般相托想必是件极困难的事,陆某自问没有什么长处能够帮到公子。”说完陆衍一拱手便想告退。还未转身便听秦十二一声轻笑道:“欲拒还迎?这招对我没什么用处。我原以为你是个性洒脱,应该是个爽快人,不需要我这般诸多解释,没想到不过数月你倒是越发学起了那些花哨虚伪的伎俩。”
秦十二见陆衍僵着身子站在原地便又道:“我既然已经说了只要你帮我完成这件事,你想要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就一定会守信,你也不必担忧我会用你的身份做什么文章,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这次找你不过是因为正好你有用,完成这件事,你我两不相欠,互惠互利的事,你又何须这般犹豫不决。”说完他便端着茶盏慢慢吹着茶末,好似笃定她一定会同意。
陆衍三番两次被他挖苦,只觉自己在这人面前就像个傻子一般可笑,但他说的不无道理,就连陆衍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停模仿这里的人一般说话行事,虽然陆衍觉得这没什么不好,但始终也觉得像是少了一点什么,前世的她虽然没有人身自由却个性洒脱,敢说敢做,而现在的她明明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自由却好似又被这里的礼教规矩束缚,个性也在不断地改变着,想及此,陆衍不觉又出了一声冷汗,这种变化虽无害却细想起来让人不寒而栗,自己明明可以如前世一般洒脱生活,却在重生之后被身份环境蒙蔽了双眼,变得越来越谨小慎微,越来越不像她自己,又或者说她竟是在慢慢忘记曾经的自己,而将自己活成了陆衍这个人。陆衍越想越觉得可怕,紧紧闭了一下眼睛,待到再睁开时总算恢复了一丝清明,自己从一开始就将自己代入陆衍的身份活的小心,但其实真正的陆衍早已经死在了七年前的战乱中,她虽占了她的身体,但意识终究是那个洒脱的二十四,自己如何就忘了呢?如果此时换成二十四,哪里还会像她现在这般虚与委蛇,只要是阻挡她前进脚步的一脚踢开便是又何须那些弯弯绕绕,这一瞬间,陆衍竟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看一眼耐心等候的秦十二,他虽是无意揭短,但至少他比她看的清楚她的变化,既然他都挑明了,自己也没必要计较这些,索性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
只见陆衍一摆衣带,道:“你既这么说,那我又如何能信得过你,至少也需要一点诚意不是吗?”说完陆衍挑眉一笑,双眼如箭地看着秦十二。
秦十二抬眼见她一改之前刚才谦卑有礼的模样,说话直接了当,连周身的气度都变的比刚才强硬了许多,虽不知道她心里是有了什么转变,但他似乎更欣赏她现在的样子,实在有点意思。
秦十二勾了一下唇角,道:“你信不信我并不重要,但你要诚意,这我还是给得起的,你不是想知道之前追你的人是谁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前日在街上跟踪你的人有一波是城东姬府的家丁,而另一波虽还未查出是谁的手下,但似乎是来自黎国,昨天追你的似乎就是他们。”
黎国?自己什么时候跟黎国人牵扯上了?陆衍疑惑地看着秦十二,却只见他抿唇而笑,他这般笃定她不知道那群人的底细必然是知道一些隐情的,陆衍突然意识到自己竟从一开始便着了他的道,因为要是她知道追她的人的底细,那之前他派人来找她时提出的原因,她大可以不必理会,可是她却一时情急就跟了过来,这就坐实了她并不知道那些人的底细,如此一来他才这般有把握地要挟她,而她却又无可奈何,必须同他合作,他现在需要她的配合自然不会也就轻易告诉她更深入的消息,该死!陆衍在心里暗骂,如今自己连浔州城都出不去,自己在这异世又势单力薄,没能力追查身世也就罢了,现在还陷入这样的绝境,即便她可以当作跟她没有关系想办法逃脱继续游历,但这终究是一个隐患。现在既然他知晓这个并以此要挟,秦十二又是个这般狡猾之人,必然早有预谋,他的计划里既然需要她,可见是有充分的把握,自己如今无权无势,要是能利用他找出藏在她身世里的秘密自然是好,若是被骗,陆衍想想自己反正也欠他一份人情,就当还债便是。至于性命之忧,陆衍自觉自己还不至于没用到那般田地,并非她自信,只是她莫名地觉得秦十二虽然嘴毒了一些,却并不像是会利用人性命的人,索性不想这么多。
陆衍低头思虑片刻,终于打定主意道:“那我就信你这一回,事成之后你便将你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我,而你交代我做的事我自然做到。但在此之前我有个条件,跟我一起来的那个男孩,烦请你照顾一二,若有可能我希望能给他找个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