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家要佣人,循迹而至……”他说道这里,悲戚更甚,捂着嘴,哭出声来:“那里是菜人市……我那儿媳已经被屠,两腿已经被割下,挂在了档口。他们夫妻恩爱,此情此景,怎堪忍受,当场一头碰死了……他被那菜市的屠户捡了去……”这时,他已经说不下去,却也无需再说,前几日常远在说菜人市,我听地吐了个翻江倒海,这时候却无力再吐,只觉得心内闷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们爷俩靠着他娘换来的这三千钱,一路走来,听说海陵有活菩萨……如今总算让我见到了。我知道,海陵也不易,今年大旱,听见海陵能活命,但凡爬的动地都过来,如今哪里还有多余的口粮?只是我们一家子出来,我实在想要保住这一根苗。奶奶的大恩,我无以为报,来世里定然做牛做马偿还。”
我使了眼色让寄松去搀扶老者起来,这老人家即便是遭此大难还如此明理,处处为他人考虑。只要一想到他那对在菜人市被吃了的儿子儿媳,就替他悲伤。我擦了擦双颊的泪,对他说道:“老丈莫说了,孩子我带走了,总归就是喂他一口饭,不让他饿死便是。”
我带着孩子上了车,孩子扒在咱那敞篷车的车位,一直看着那老者,那老者拄着竹杖缓慢地跟在后头,到底马车快,老人慢,马车一转弯,那孩子凄厉地大叫:“爷爷!爷爷!”
转过街道就是本地的城隍庙,我看那里烟雾缭绕,一地的城隍管一地的百姓,我让寄松停下,下得车去,我带着春桃走进城隍庙,里面好些百姓都认识我,见我一来让开了路,纷纷招呼道:“太太!”
我看着上面端坐的城隍爷和城隍奶奶的金身,让春桃给我拿来三支香,我虔诚地跪下,给他们磕头道:“城隍爷,城隍奶奶!信女常门张氏,再此祈求两位能为我海陵奔走,能让海陵多护佑一些……”说着我突然心内凄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只在那里磕头。
我虽信鬼神,但是从不认为鬼神就是人生的主宰,他们给你定了命数,难道还能时时刻刻地看着?终究靠着自己还是能改变很多事情,所以即便是我穿越的,我也一直告诉自己人定胜天。今天我屈服了,我想求神佛保佑,我希望他们也能像我们夫妇一样尽责。
“太太这是怎么了?”有人在问。
春桃叹息了一声,将刚才我遇到老者,收了个孩子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到的人纷纷在我身边或者身后跪下道:“求城隍爷,城隍奶奶保佑!”
“奶奶,您怀着身子呢!快些起来吧!想来城隍爷和城隍奶奶定然能听见您的祈求。”我在春桃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却觉得眼前暗黑,脚里发软,意识开始模糊。
等我再睁眼,我看见许多人围着我,春桃叫我:“奶奶,您怎么样了?”
我定了定神道:“好些了,我们回去吧!”我回头看了一眼两座金身,再度转过头往门外走去。
傍晚常远回到家中,听说我晕倒,他急的团团转,他安慰我道:“燕娘,宽心些,咱们已经尽力了!我来跟你说史书,人吃人不是现在才有。历朝历代,在庸政和天灾之下,这种事情层出不穷。你读了那么多书,你当明白,兴亡交替之际的百姓是最苦的。”
“阿远,我不是不知道。以前看过一首诗,叫做菜人哀的,竟然和今日那老人家所言如出一辙。”我将那首诗念出来:“夫妇年饥同饿死,不如妾向菜人市。得钱三千资夫归,一脔可以行一里。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馄饨人争尝。两肱先断挂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汤。不令命绝要鲜肉,片片看人饥人腹。男肉腥臊不可餐,女肤脂凝少汗粟。三日肉尽馀一魂,求夫何处斜阳昏。天生妇作菜人好,能使夫妇得终老。生葬肠中饱几人,却幸乌鸢啄不早。”
念完我泪如雨下,常远不知如何劝我,只是将我揽在了怀里,我对常远说道:“一定要成事,不为了别的,我们要解放思想,开拓思维,发展机械,发展科学,不能再让这样的惨剧发生。”常远粗糙的手摸着我脸道:“好!”再无旁语。
忽然听见闷雷阵阵,院外风声大作,一下子天就天昏地暗,春桃在外面大喊:“奶奶,奶奶!下雨了!”
我跟着常远一起出去,看到豆大的雨点打在地面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春桃说:“奶奶,您看!您求城隍爷,城隍奶奶,他们答应了您的祈求了,下雨了!”
我不知道是天本来就要下雨,还是真的是求了城隍爷和城隍奶奶才显灵,这如注的暴雨确实喜人,听着房间后头的荷塘里,蛙鸣阵阵。常远牵着我的手道:“这下可以宽心了吧?”我点点头。
常远拉着我说:“快去吃饭!吃完饭,咱们一起听暴雨打荷叶的声音,没有什么声音比这个更为动听了。”
我跟他去吃晚饭,他给盛了一碗饭,从那一大碗的蛋羹里给我舀了一小碗说:“吃点进去!为了咱们家姑娘,你得多吃!”我点点头,将蛋羹混在饭里,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别光顾吃这个,还有这带鱼很新鲜,吃一块!”他夹了片带鱼给我、
寄松进来说:“奶奶,那孩子我让后院的几个家丁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