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然。
可话又说回来,他故事都讲了,徐望不该给点什么反应吗?
哪怕是怪他把已经翻篇的事情再翻回来,生个气呢,也比现在这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强。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似乎是徐望的绑定防具。
十年前的那个雨夜之后,他绝口不提被推开的事,十年后的重逢,他绝口不提通信告白的事,开始是他,切断也是他。现在换自己想旧事重提,他又当看不见。
吴笙靠着门板坐下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目光渐渐蒙上一层暗色。
如果时光能倒流,刚在鸮里遇见的时候,他不会让亲完就跑的徐望全身而退。
那时候他是真的狂喜,然后对方说,这只是个恶作剧。
他的报复只是一个雪团,太轻了,他该把人直接扑到雪里,死死压住,让他明白有些事情,不能闹着玩。
氤氲水汽布满卫生间的时候,吴笙站在花洒底下,想,等会儿出去了,就配合徐望,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毕竟从头到尾,徐望其实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在那个雨夜,在情绪最崩溃的时候,有片刻的恍惚和迷离。剩下的,都是自己的臆想,和依托这些臆想,延展生出的自以为是的感情。
可当洗完澡,回到房内,看着徐望躺在床上睡得香甜,什么“都是自己的错”立刻飞到无尽海,只剩下“你还能再没心没肺点吗”的愤懑。
吴笙粗鲁而敷衍地擦两把头发,便把毛巾丢到一旁,然后悄无声息走到徐望床头边,蹲下来,非常幼稚地朝侧躺着的徐望脸上吹气。
“呼——”
徐望的睫毛因为突来的气息微微颤抖,人却没醒。
吴笙鬼使神差又靠近些,近到头发滴下来的水,湿了对方的枕头。
“呼。”
这一下吹得轻了,不像恶作剧,倒带了点温柔。
徐望还是没动静。
吴笙不自觉抬手,可在指尖马上要碰到对方脸颊的时候,又顿住了。
隔着一厘米,他的手沿着对方的头发,到眼睛,到鼻尖,到脸颊,到嘴巴,一路轻抚下来,沉浸其中,不亦乐乎,就像真抚摩到了似的,开心得像个用科技让人类生活又飞跃了一个台阶的it大佬。
“嗡嗡嗡——”
手机在桌上震出不亚于铃声的响动。
吴笙猛地缩回手,迅速起身去桌边拿电话,下意识不希望震动太久,吵醒睡着的人。结果带着做贼心虚的余韵,动作又太快,马上要到桌边时,一脚踢到了椅子腿上,椅子发出“咣——”一声哀嚎,吴笙则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最后接通电话,一瘸一拐往门口走,边走边压低声音说的那句“喂”,听着都可怜兮兮。
“熟睡”的徐望睁开眼,怅然若失。
确认玄关方向已经看不见人影,他才拉起被子蒙住头,整个人缩进黑暗里。
他扛不住了。
他就一颗心,承受不了起起伏伏,会散架的。
“行,我这就回去。”虚掩的房门外,传来吴笙的声音。
徐望其实一直没听清吴笙和电话那头在讲什么,因为对方似乎已经去到走廊上了,但就这一句,因为吴笙突然郑重起来,而清清楚楚传进了被子下的徐望耳朵。
徐望皱眉,这不是一件“小事”的语气。
吴笙挂上电话回到房内,看见的就是已经掀开被子坐起来的徐望。
“出什么事了?”暂时抛开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徐望现在满心满眼,只剩担心。
“公司那边出了点状况,没大事。”吴笙云淡风轻道,“不过需要我亲自回去处理,所以来回可能会耽搁几天。”
徐望太了解吴笙了,如果真没大事,他压根不会特意强调。
但他不准备戳破,只说:“我和你一起回北京。”
吴笙愣了下,摇头:“不用,太折腾了。等晚上得了新的坐标点,我们到下一关汇合就行。”
徐望沉吟一下,找了个正当理由:“我想回去把租的房子退了。”
“退租?”吴笙意外。
徐望点头,这事儿他其实也想了一阵了,不算是临时起意:“我们还不知道要在‘鸮’里闯关多久,房子空那儿也没人住,白白浪费房租。”
吴笙莞尔:“就算不租了,一个月也就省下几千块钱,还买不了徽章手册的一页。”
“一个月几千,十个月就几万,积少成多懂不懂。”徐望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这时候忽然希望全队都能有钱艾同学的勤俭精神,“一本手册二十万,再来个秘籍、彩蛋、攻略便签什么的,分分钟破产。”
徐望说得语调轻快,可吴笙却在他眼里,捕捉到了一抹不舍。
不是舍不得那房子,而一旦退了租,就意味着彻底切断过去的生活,那些忙碌却踏实,辛苦却安稳的日子,连能回头看一眼的地方,都不复存在。
“你想好,”吴笙不阻止,只希望他明白,“一旦退了租,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