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霞的到来,就像是为田驴儿的生活带来了一方晴空,虽然,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像个旁观者一样站在田驴儿的生活边缘,呆呆地看着,甚至有时候,她像个睡美人一样,一睡好多天。睡醒之后,就两眼无神的望着远方,田驴儿觉得阿霞那空空洞洞的眼睛像是两个写满故事的深渊,怎么望也望不穿,但是它们依然美丽。有时候,他试图从里边看见些什么,但是,他什么也看不见,它们彷佛深不可测,彷佛又能一触见底,它们像个谜底一样在田驴儿的眼前招摇。但田驴儿听不懂它们无声的语言,只能默默地守护。
他总是会站在阿霞的身后,将记忆和现实重合,而且,这样就已经足够,田驴儿觉得已经足够,至少,他的生活再也不孤单冷清,有所寄托的灵魂也不再寂寞,因为自从看见阿霞的那一刻,田驴儿就已经规划好了他和阿霞的未来。他希望她的身体尽快的好起来,每天像照顾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孩童一样,照顾着阿霞,忙碌并快乐着。但是,阿霞的脸色依旧苍白,甚至,脾性也易怒多变,让田驴儿摸不着头脑。
这天,阿霞又打翻了田驴儿辛苦了一早上熬好的热粥,而是大喊着“热……热……”冲到楼下的澡堂,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凉水才作罢。对于这样的阿霞,田驴儿有些目瞪口呆,也有些束手无策。他想询问,但是问起来的时候,阿霞什么都不说。
“阿霞,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霞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又像是根本听不见田驴儿的话一样。虽然田驴儿能猜出来,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在阿霞身上,但是阿霞就是无论如何都不开口。阿霞不愿意多谈论过去,总是喜欢沉默,所以田驴儿也习惯性地三缄其口了。就这样,两个人别别扭扭地凑在一起生活着。田驴儿也等待着,盼望着,盼望曾经的那个美好的阿霞能够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田驴儿向阿霞展示了自己的生活,也让她参观了澡堂。那天,阿霞又开始喊热,突然发狂似地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正在一边整理洗澡手牌一边絮絮叨叨地绕过玲姐诉说着关于澡堂的点滴趣事的田驴儿毫无准备,呆愣了几秒钟,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去,并一把拉住阿霞的两只手,制止她。
“阿霞,你干什么?!”
“我热!”
瘦弱的阿霞脸颊潮红,呼吸急促,甚至两眼都开始充血,像是一头发狂的怪兽一般,要挣脱田驴儿的手。
“热……热……”
田驴儿拼命用双手锁住阿霞的两只手腕,恨恨地说道。
“但是你不能脱衣服!在我们田庄,随随便便脱衣服的女人都不是好女人!阿霞,我不能让你成为不好的女人,也不能让你失去你的衣服!”
“我失去了血!失去了肉!失去了灵魂!我再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阿霞像是在呐喊一般,吼出了积压在心底的心声,而且,看似瘦弱的阿霞迸发出惊人的力量,一边怒吼着一边一把就推开了田驴儿,然后转身就将脑袋往墙上磕,一边磕一边撕扯自己的头发,依然大喊热。
“阿霞!你不能这样!”
眼看阿霞的发狂状态失去了控制,而且在不停地伤害自己,焦急的田驴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阿霞发癫发狂,所以再次冲上去抱住了阿霞,然后用两只胳膊死死地箍住阿霞的手臂和身体。
“阿霞,不要伤害自己了……”
“你不要管我!”
说着,阿霞对田驴儿又抓又挠,并再次挣开了田驴儿。这样的阿霞又陌生又让人惊骇,但田驴儿不想放弃她,也不能让她发癫发狂,于是,慌乱中,田驴儿拎起澡堂内的一桶洗过拖把的冰冷的脏水,对着阿霞就当头浇下。阿霞被脏水浇得一愣,瞬间安静了下来。田驴儿害怕阿霞再次发狂,于是急忙将她拉到淋浴喷头下面,打开了冷水,一边为阿霞冲去身上的脏水,一边为她浇灭她身上的燥热。
哗哗的水流,像是一首哀唱记忆的挽歌,诉说着阿霞心中不可名状的悲伤。田驴儿一脸歉意地站在一旁,看着浇灌冷水的阿霞,喃喃地说道。
“对不起,阿霞,我没有办法……”
阿霞静静地感受着冷水的温度,她不理会田驴儿的话,只是默默地伸手关掉了淋浴喷头,看起来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条落水狗一样,滴答滴答地还滴着水。她看都不看田驴儿,两眼无神,嘴巴里喃喃地说着。
“我失去了血,失去了肉,失去了灵魂,我再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澡堂。
那句话,好像一句咒语一样,将田驴儿钉在了原地,他没有勇气追上去问个究竟,只是那样呆呆地看着阿霞离开的背影,因为他知道,吸走阿霞的血肉与灵魂的恶魔,不是别人,正是生活啊。
后来,为了让阿霞住的舒服,田驴儿将以前玲姐的屋子收拾了出来,让她搬了进去。这样,也是为了方便阿霞的生活,每当阿霞的身体莫名地燥热起来的时候,就又会三两下扒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彷佛只有那样才舒服似的,而田驴儿又不能每次都给阿霞当头浇下一桶冷水,所以,给阿霞单独的空间,才是最好的安排。
再后来,阿霞渐渐喊热的时候少了,脸上也有了红润的气息,看着渐渐健康起来的阿霞,田驴儿打心眼里感到高兴,更加变着花样儿为她补身体了。从贫穷的根枝上活过来的田驴儿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