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满了草叶花瓣的小家伙挨个拎出来,阳光稠稀金灿浇下来, 连一边被追捕牵连的花枝看起来也不那么惨了。
为了弥补损坏玛莎爱花的错误,侦探只好和凶手一起服役,剪一篮花送给母亲道歉。
托妮抱着花篮,指向一边的白色蔷薇。
“这朵好看。”
避开花刺,小心剪好了,想起昨天电视里演的片段,布鲁斯兴致勃勃转过身。
然后他抿起嘴。
“你为什么是短头发?”
托妮莫名其妙回视:“怎么了?”
齐颊短发看起来就很柔软蓬松,自然打着卷,根本没有电视里能够放花的发髻。
布鲁斯闷闷说:“安东妮娅一点都不像女孩子。”
经常为了小发明满手的机油,打闹起来还会一点都不淑女的直接坐到他身上,和宴会上看到他就脸红的女孩子根本不一样。
女孩子不服气说:“布鲁西是个小公主。”
两个人开始互瞪,较劲起来,很快连一开始闹别扭的理由都忘了,走到玛莎面前时还在各自不说话。
接过花篮,由着他俩生闷气,将花插好后,玛莎发现了那支被剪得尤其短的花,抿嘴一笑,走到一边一阵动作,很快又招呼布鲁斯过去,蹲了身,把用白蔷薇做出的发夹递给他。
布鲁斯红着脸接过。
他别别扭扭走近小发明家,把她右边的发别到耳后,屏气认真把发夹别好了。
她却没那么容易讨好,气呼呼说:“我现在不是凶手了?”
他看她,满意哼了一声:“算是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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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竹马的角色扮演癖好在小时候就初见端倪,托妮还是没想到他会在长大后玩得这么大。
脱口说出那句话,在最初的错乱和惊愕过后,她终于能够冷静下来考虑一切了。
知道结果后,再将过去串联起来,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也就是说,布鲁斯对外宣称的游学,其实是去修行。最后学成归来后,他过上了双面生活,白天扮演无脑二世祖,夜里再披上斗篷。
所以那时候,他确实是有意向她告知身份,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放弃了,转而用明面的身份接近她。
如果这是一部八点档电视剧,女主角可能震惊失望,会觉得是男主角是个很差劲的人,明明知道一切,却没有说出来,怀疑他是有意戏弄摆布自己的感情,为此再误会纠结个一整季。
托妮却不觉得。
所在的环境和经历已经足够她分辨真情假意了。
她认知里的顾问先生,好像什么时候都是因为先人一步而胜券在握的模样。
这样的人,在电梯里,把心情袒露出来,呈递到她面前,全然弱势,任她判决。
既然他是真心的,就没有什么好矫情的。反正她的世界早就充满了各种奇怪元素。突然让自己转场童话剧也无所谓。
不过……
虽然不觉得生气,但是就这么直接摊牌,不让他也体会一下她之前因为布鲁西的纠结心情,好像也不太甘心。
托妮想着,又继续解释道:
“埃德温这次回来,知道了我的那些小问题,所以介绍了我一位心理医生。”
这当然也是实话。
布鲁斯看向她,明白过来她说的是奥比那份心理报告,还有开胸手术后的sd。
几乎是瞬间想起了自己也一直走不出的梦境,他将指头错开,反过来扣住她的手。
“好。”
他说。
握着的手干燥微凉,手指有力而修长,指甲修剪得很短,指腹有不少来自他“极限运动爱好”的薄茧细痕,在碰到后传来不平滑的触感,酥酥麻麻,像是要顺着延到心底里。
托妮看向他。
他在博览会上对“蝙蝠侠”的鄙薄,他在那个地洞边对自己的审判,一瞬间就都涌了上来。
像是拼凑出了最后一块拼图,解开了尘封的秘密一样,一切轰然坍塌,连他最后一点面具也剥落下来,完完整整现在她面前。
世人或许会误解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他们永远不会误会彼此。
因为太熟悉自己,也太了解对方,看到彼此,就像看到自己在世界上的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