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破孩一阵感动过后,用新衣裳的宽袖拭着眼角,重重地点头,大大地“嗯!”了一声,掏着给少爷带的银两中找出铜板,左看右看都喜欢,难以取舍地犹豫了良久,才咬着小红唇买了其中的一个彩色小泥人儿。
那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小人儿,还真有几分好看有趣。
瞥一眼那小屁孩的举动,宫沐没再多说什么,可能继承了原身的记忆的关系,他觉得即便大方让这小孩放心多挑几个,对方也只会猛摇头不肯要。
没心眼的小屁孩,真是蠢。
倒讨喜。
就是太实在了,放自己这儿可以有,但太实在了可不行,在外得吃亏的。
宫沐开始思考着往后需要多调/教调/教才行。
不知自己即将要被□□的少年喜滋滋地举着小泥人,眉开眼笑地凑到宫沐眼前,“少爷,您要吗?”
宫沐:“……”
尽管才是五月初,正午的日头却很毒,一翻闲逛下来的宫沐立在某家店的檐下,望着闪着蒸汽的青石板,听着近处的吆喝、远处的蝉鸣,心头一半躁一边惬意,真有些混乱的矛盾着。
正想着是要继续瞎逛闲逛还是找个地方凉快凉快之时,“哒哒哒……”一阵跑马声由远而近。
宫沐第一个反应就是蹙眉,他立的这个地方算不上闹市但也是大道两旁都是商家,平时早晚百姓还是不少的,居然有人会在大街纵马,果然天子脚下最多这种仗势欺人的……谁?
瞪着从眼前一闪而过的马背上的身影,宫沐直接顿住了。
如果他没记错也没看错的话,几天前他还见过此人。
说不定未来还有各种纠缠不清、会成为自己……相公的某个男人?
一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要像个女人一样被嫁出去,宫沐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啊!少爷,那是少将军!”黎生也眼尖看清了,在旁边忍不住蹦跶了起来,惊喜得好像他才是那男人婚约者似的。
宫沐:“……”
我知道那是谁用不着你这么大声叫出来。
惹来不相干的视线肿么办?
默默地拉住喊得有些激动过头很是响亮的小屁孩,扭身转向那家商店背对大街,虽然明知道那奔驰而去的人必定没有留意到自己,还是装模作样地扭过身去,假装啥也没看到,颇有点掩耳盗铃的感觉。
然,以为远去的马蹄声却又由远而近,当宫沐觉察到奇怪转回身时,赫然被一匹高大骏马的英姿吓得小脸一白,不由得连退两步,这才将大马与马背上之人收入眼帘。
这是一匹好马,黑色的,非常漂亮。不懂马的宫沐当初第一眼便喜欢得紧,特别想试一试。
不过,这会儿这马显得有些过份的高大了。
“……呃?”宫沐有些懵,呆呆地仰望着出现的人与马,那小表情似乎在问:为啥又回来了?
马上之人长相英俊,五官似刀斧神工雕刻出来,修长的双腿夹着马背,与马仿佛浑为一体,天生就是生在马夹上似的男人。正居高临下俯视着仰着小下巴的宫沐,那种似是与生俱来的贵气正逼而来,叫人心底不由得颤栗生畏。
如果不是这人全身散发出来的锐利与寒气使人不敢直视,宫沐应该早发现这男人长相出众了。
他不是别人,正是堂堂将军府的少将军,即将军大婚的主人翁之一,一代杀神——续祁。
续祁凶名在外,一般人避之不及。
避之不及的宫沐这会儿只得继续仰着小下巴努力装作一副清冷孤高并且貌美如花的模样瞪回去。如果可以,其实他更想调头就走,他十分不喜欢对上这个男人,不是讨厌,亦不是害怕,只是那种仿佛随时会被撑控的感觉让他特别难受,仿佛只要远离这个男人,他便能自在似的。
续祁策马向来不去留意过路的人与事物,至多只会感知危险的气息,所以他也不过不意经地一瞥。也怪这人长得太过花枝招展了一些,擦视而过的须臾都能让他留意到。
若换了平时他即便看到也作无视,今儿个却折返来到这人面前,大约是因为……这即将成为自己婚约者太过不一样?
有些理不清一时兴起所谓何意,续祁骑于马上,居高临下,垂视着微仰的人,那不可一世的姿态加上得天独厚的优越,生生给人一种与生俱来的霸气与威严,虽无跋扈之感,却让宫沐有一种被藐视了的感觉。
“为何在此?”盯了眼皮底下那一副好相貌完全不符的人那傻气的模样倾刻,续祁难得的先主动开了口,声音因常年的军中生活而显示的冷硬微哑,如开过刃的刀,冰冷而锋芒,叫人不禁敬畏,甚至害怕。
发懵的人不由得眨了眨眼,渐渐恢复神智之后立马就换回了一张面瘫脸,淡然得就像一只高傲的孔雀,“本少爷在哪何需告知于你?”
翻译过来就是:小爷我去哪你管不着!
说完之后宫沐也有些后悔了,换原身是绝不会有这样的回答,至多不过给对方冷淡一眼,再过份一点也不过回一句“与尔无关”。哪像自己这么犯蠢说得如此多话……胆大?
续祁:“……”
如此傲娇?
从来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态度说话,续祁眼底一闪而过的寒气,冷凛得叫人不安,吓得这边的小书童黎生险些腿软趴下去了。
反应有点迟钝的宫沐是看不到那一闪而过的情绪的,不过他却能隐隐约约觉察出这个男人散发出来的寒意,似乎有点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