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叶菲菲这种直来直往的性格,其实和我是很不对盘的,可却也让人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她很自来熟,明明来的时候还是一副无比傲娇生人莫近的样子,走的时候已经非常顺溜地一口一个嫂子地叫我了。
说实话,我很不习惯,可是她根本就不管我习不习惯,她叫得开心才重要。
这之后,叶菲菲几乎每天都来医院报到,别的什么事也不干,就是来跟我胡吹海吹,大多数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话,我负责旁听就好。
一坐就是一天,连饭都要蹭我的病人餐,一点都不见外,直到晚上才回去,然后第二天再周而复始。
几天下来,我已经把她的童年少年青年时光都了解了个遍,甚至连她交了几个男朋友,每一个都是怎么分手的,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当然还有一些叶承则的事。
其实我起先是有些抗拒的,可是后来我发现,自从叶菲菲来了之后,时间好像过得稍微快了一点,我也没有什么机会胡思乱想了。
不知不觉间,我开始习惯这个大大咧咧的姑娘进出我的病房,然后扯着嗓门和我天南地北地聊。
叶承则来那天,我刚好拆绷带。
据说我车祸那天运气比较好,恰巧落在了比较松软的扫地上,所以其实受什么太重的伤,大多是挫伤,看起来比较严重而已。
绷带拆开,身体各处留了不少疤痕,东一块西一块的,看起来很刺眼。
尤其是我左脸那块,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划到了,留下了一道很深很深的口子,虽然现在结了痂,不过还是跟毁容没什么区别了。
正在复原的伤口特别容易痒,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要去抓,被医生义正言辞地劝阻了。
叶承则就是在医生给我提供疤痕修复意见时,毫无预兆地推门而入的。
因为叶菲菲刚才还在说他要事缠身,实在脱不开身,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回国。
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穿着讲究,走路带风的男人就是他。
一身复古式宝蓝色西装,剪裁柔和线条流畅,搭配白色线条的立领衬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年轻又不失稳重,眼前这个男人,和我印象中常年穿着白大褂的司向南,大相径庭。
他剪短了头发,原本齐耳的短发变成了如今的板寸,虽然是一样的眉目如画,给人的感觉却显得强势了许多。
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有很多,可是一个人的气质是骗不了人的。
更何况有了我和苏妍这对先例,我对长相的敏感度已经迟钝了许多,所以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把他们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我就这样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大步向我走来的男人,直到叶菲菲十分惊喜地喊了一声“哥”我才惊觉他的身份。
原来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
在给我会诊的那几个医生一听到叶菲菲的叫声,齐齐的转过身去,然后散落地向他打着招呼。
叶承则礼貌而疏离地对他们微笑,径自走到我面前站定,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说过他会让你头破血流。”
阔别一年,没有问候,也没有寒暄,他开口就是这句听起来像是在落井下石的话,这一点都不像是我熟悉的那个司医生的风格。
我忽然明白,就像严久寂能在我面前扮演一个毫无破绽的好丈夫一样,也许这个男人也曾经在我面前扮演了一个这样的角色。
而现在,才是真正的他,不是作为司向南而出现,而是作为叶承则。
“后悔吗?”
这是他第二句对我说的话。
我笑了笑,终究只是沉默以对。
后悔,或者不后悔,都太简单,不足以概括我这一年来走过的路。
叶承则也不在意我的沉默,只是忽的伸手抬起了我的下巴,然后侧过我的脸,仔细端详我左脸颊上的那片疤。
“这么严重,就算做了疤痕复原术,也很难做到完好如初。”
他以一个医生的身份作出了做专业的判断,而他的这个结论马上得到了一旁几个医生的附和。
他松开抓着我的手,忽的勾起唇笑了一下,紧接着漫不经心地把双手插进裤袋,十分随性地道:“索性就换张脸吧。”
他根本就没有征询我的意见,就这样擅自替我做了决定。
我正想开口反驳,他却提前打断了我:“瑾时,当初就是你这张脸惹的祸,如果不是它,你不会和严久寂纠缠在一起。我会帮你联系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整容医院,我一定会给你一张完美的脸。”
我深吸了口气,拒绝他:“司叶先生,我不需要什么完美的脸,我现在这样就可以了,不用你费心。”
叶承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失笑出声。
“就凭你现在这张堪比毁容的脸,怎么向严久寂去讨债?瑾时,你难道不懂,报复一个男人的第一步,就是要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好的女人吗?而这个更好的女人,首先从脸做起怎么样?”
“这个就不需要叶先生操心了。”
是,我是想过要报复,我也对严久寂叫嚣过要用他的钱,不辜负他的“期望”,可是我并不打算为了这个目的做到这一步,我会光明正大地赢过他,然后从他手里把女儿夺回来。
叶承则像是看穿了我内心的想法,忽的俯下身来凑近我:“我不来替你操心,还有谁会替你操心?”
他轻飘飘的一句反问,让我彻底说不上话来。
他的指腹慢慢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