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郇瑾本来想用“满脑子的情情爱爱”的,话到嘴边,还是稍微委婉了一下,换了个稍微平和点的“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格日乐怔怔地重复了一遍,低头苦笑了一下,平静道,“我又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是不是?”
“柯尔腾内部到底发生什么?”郇瑾深深吸了一口气,片刻沉默之后,又一次重复了自己先前的那个问题,“格日乐,告诉我。”
“我们现在是两国邦交的重要场合,不是私下无人的时候,”格日乐笑里带泪地又重复了一遍郇瑾方才对她的话,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把我们柯尔腾人内部的事情来告诉你呢,郇瑾?”
最后“郇瑾”两个字的发音,格日乐不知道在这两年里私下念过多少遍,如今对着正主的时候,反而有些用力到破音的意味了。
“我,我以为,”郇瑾一时被自己的话堵住了嘴,噎了半晌,脸红脖子粗地找补道,“我总以为,至少,我们还是朋友,不是么?”
“在不触及两国利益的前提下,我未必不能帮你,格日乐,我一直记得,我还欠你三条命。或者,你觉得朋友不合适,那就,恩情,恩人?”
“朋友,恩情,”格日乐神色漠然地重复了一下这两个词语,平静道,“或许吧,但是,腾格拉,我很想你。这几年,一直很想你。”
郇瑾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听得懂两个人对话的柯尔腾人都是一脸震惊到了极致反而无话可说的木然脸。
“呼和韩想柯尔腾出兵,被我父王拒绝后,呼和韩设计,囚禁了我父王和母后,”格日乐低头擦了把眼泪,淡淡道,“呼和韩以父王和母后为人质,要求我率柯尔腾诈降,协助他攻破西北。这是这个和谈最起初的目的,但是现在,我不想了。”
“我更想寻求与您的合作,大庄的皇子殿下,”格日乐低下头,颓然道,“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只要救我父王,我可以让柯尔腾军队配合您出兵,也可以为您提供敕勒川各族的情报。只要您能打败呼和韩,救出我父王。”
允僖震惊地抬起头,一时还没明白怎么聊着聊着就突然坦诚相见了。
“王姑阁下,这,不可以!”柯尔腾妇人震惊地仰头望着格日乐,焦急地低语道,“您不该在这场合直说的。”
柯尔腾人里,明显有那么几个没有来得及控制住自己脸上神色的,已然暴露出了些许狰狞的端倪来。
“无妨,”格日乐冷冷道,“既然带了他们过来,就没想过再让他们回去。”
格日乐话音一落,人群中登时就有了异动。
第225章 盟约
可惜暴起的人还没闹出任何动静来, 便先一步被格日乐这边的人按下杀尽了。
“唔,我想, ”允僖十指交叉, 撑着下巴, 嘀咕道, “如果要合作, 至少,您要给我们一些证明, 一些不至于能让您先跟我们一起糊弄了呼和韩、再跟呼和韩糊弄了我们的证据吧?”
虽然格日乐的说辞很动人, 理由听上去也蛮合理, 但允僖并不觉得这就能排除对方成为“双面细作”的可能了。
格日乐垂下眼睫, 漫不经心地掏了一份名册出来,在一片血色尸首里淡然地席地而坐, 将名册放在了允僖的案上。
允僖展开一观, 眉头便狠狠一跳。
“自青吉台分裂后, 呼和韩严禁敕勒川内部有反对南下的不同声音,”格日乐撑着下巴, 冷淡道, “我父王长久以来不掺合、不反对的消极态度, 已然激怒了在青吉台之变后变得更为暴躁刚愎的呼和韩,他要求我父王出兵,一开始父王是同意了的,可呼和韩贪得无厌、尤不满足,又以‘近水救火’之名, 要求父王将柯尔腾内超过一半的士兵全皆压到对抗大庄的主战线上。”
“父王不是很乐意,呼和韩便以‘慢军’为由传令呵斥他,要求父王上敕勒川陈罪陈情。母后觉得不对,但劝阻不下父王,便陪着他一同北上,然后两个人便一起被扣下来了,”格日乐痛苦地闭了闭眼睛,那段日子,可以称得上是她生命里最黑暗的一段时光了,“起初,我们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当是大单于心有不满,有意多苛责两句,第一个真正让我意识到不妥的坏消息,是舅舅带过来的。”
“我母后嫁到柯尔腾前,是真柔族的王女,我舅舅,也就是真柔族的王,”格日乐闭着眼睛,泪水潺潺流下,“呼和韩见劝不下我父王,便让舅舅他们出面,想先劝服我母后,再让我母后与父王说,毕竟,全敕勒川都知道,父王他一向很尊重母后的意愿。”
“但让呼和韩没想到的是,真柔族不仅没有劝下我母后,反而让我母后反向策反了来劝她听话的真柔族人,”格日乐难受道,“母后意识到了呼和韩的野心,他已经不是敕勒川上为各族调和矛盾争端的大单于,他的野心,已经完完全全地蚕食了他整个人,他想要用手中大单于的权利,以道义为名,行自己逐鹿天下的野心。”
“母后认为,柯尔腾不能再继续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