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存在,他踏出一步,接着又一步,如一柄摧夺万物的宝剑,斩却一切阻滞和犹疑,转瞬来到了老僧面前。
无所不在的压制忽然消失,老僧终于睁开双目,微微一叹,“到底是镜玄的弟子。”
天光投在年轻人挺拔的身形,照出英锐的风华,“晚辈苏璇,见过法鉴大师。”
老僧的声音犹如古潭无波,“来此何求?”
苏璇知晓对方曾与师祖相交,辈份甚至在澄海方丈之上,越发敬重,“晚辈身中炎毒,欲求少林洗髓经。”
老僧不答反问,“镜玄已然过世?”
镜玄真人息隐多年,又留言葬仪从简,唯在门派内举哀,江湖上多半不闻,苏璇神情微黯,“三年前,师祖坐化于天都峰。”
老僧寂然片刻,重新打量他,无声的作了一个手势。
苏璇席地坐下,老僧按住他的腕脉诊了片刻,略一点头,“此种炎功中原少有,洗髓经确可将之化去。”
苏璇不知是否还有考验,“还望大师成全。”
老僧的问话出乎意料,“你已领悟剑气,然未至精熟,洗髓经不但可驱除炎毒,还可让你融正阳与少林两派之长,功法更进一层,届时你待何为?”
苏璇想了想,“探寻武学更深的奥义,救当救之人,为当为之事。”
年轻人清越从容,英气朗朗,老僧满脸皱纹一动,沙哑的一笑,“镜玄当年也是这般,结果为护一村百姓与沙陀六老对战,经脉落了暗伤,才去得如此之早。”
苏璇第一次听说师祖这段经历,不禁一怔。
天光中飘着极细的雨丝,若隐若现,如明灭难测的无常,老僧缓道,“地藏发愿度尽众生,自己却不得成佛。正阳的玄一心法练至炉火纯青,可护神守脉,百邪不侵,与洗髓经殊途同归,假如镜玄还在,你又何须来少林求助。”
苏璇听得心潮涌动,对师祖更增祟敬,也听出对方隐含的劝诫,静了一瞬轻道,“多谢前辈心系故交,师祖求仁得仁,必无怨悔。”
老僧寂而不语,良久才道,“少林的洗髓经玄奥精深,并非以经书传承,而是历代所习者亲身相授,有人数日得悟,也有人穷尽一生难以入门。你既至此地,我便将功法传授,领悟多少但凭禀质。”
苏璇长身而起,端正的深揖了一礼。
苏璇入塔已经过了数个时辰,藏经院的禅房内茶水也不知沸了几次。
六合塔内毫无动静,叶庭面上稳得住,心底实有些急了,然而对坐的澄心大师气定神闲的烹茶,他也唯有捺住悬挂,不疾不缓的叙话。
澄心虽然坐镇藏经阁,却对江湖事了如指掌,许多纷繁的干联一语中的,连叶庭都禁不住暗佩,恰好提到心经遭窃,他顿时关注起来。
澄心大师也知此事匪夷所思,少不得要解释两句,“此贼的武功未见得高明,却是精狡异常,佯作粗使僧人伏藏数月,连同屋也未觉察。心经置于五楹殿内,他利用易容之术诱骗武僧,调开长老,潜进殿内破解了数重秘锁,即使被人撞见,他也丝毫不显惊慌,矫言随口而出,诳骗得天衣无缝。”
澄心最早发觉异常,追赶时本有机会将之毙于掌下,然而见贼人逃出时只将武僧击晕,未曾杀人,遂留了手,不料竟被他借机脱出寺外,得了接应。
叶庭听完细节同感惊异,如此高明的窃贼,无怪藏经阁失守,换成正阳宫也未必防得住,不知朝暮阁从哪寻出这么一个人。
澄心大师颇有歉意,“当年苏少侠援手保住了经书,少林居然未能护住,委实愧煞。”
其实厉王陵坍塌深埋,经书已无作用,不过此事不宜言说,叶庭宽慰了几句,见茶汤金黄,入口淳厚,随道,“此来师弟有幸,我也随之沾光,费了大师不少好茶,待明年天都峰的苍澜茶收成,定给大师捎上一些,虽不比此茶味厚,也可稍补一二。”
澄心大师别无所好,唯独爱茶,闻言一喜,“苍澜乃天下闻名的珍品,老衲在此先谢过了,此茶乃真腊所出的犀明,也是偶然所得,能与同好共饮,何惜之有。”
澄心大师欣悦之余亦有所感,叶庭与苏璇同为北辰真人的弟子,一个剑术非凡,一个通透练达,均有过人之处,可想正阳宫日后的兴盛。
院外传来喧哗的惊议,叶庭霍然而起,快步至窗前遥望。
密合的云层刚好散开,露出一线青如琉璃的晴空,金色的阳光斜斜投落,六合塔上剑芒冲霄,映出万道华光,明耀无伦。
一时间气云涌动,啸如龙吟,整个少林寺为之轰动,无数僧人仰头而视,只觉目眩神夺。
叶庭由衷的喜悦,展颜一笑,“不负大师美意,师弟功成了!”
☆、浮名羁
谢过澄海方丈与几位大师,叶庭与苏璇辞出了少林。
洗髓经不但化去炎毒,也让苏璇丹田凝实,经脉强韧充沛,修为跃升不小,六合塔内与三位高僧交手亦启发甚多,即使离了少林,苏璇仍在反复揣摩。
叶庭也不打